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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庭院圍牆的陰影中,在一個風洛陽無論如何都無法察覺到的死角,黑暗中突然露出一雙璀璨的金瞳。這雙金色的魔眼中閃爍著嘲諷的神采:“風洛陽,剛才那樣不成氣候的劍法如何能打敗我?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等到一切都結束之時,你和唐斗都不過是成就我一生榮耀的無聊註腳罷了。”
乘風會豐都分舵中存放著豐都城自建城以來江湖上所有的傳聞和消息。因為豐都城地處益州之南,江湖人行蹤罕至,所在分舵中儲存的大部分是唐門和乘風會弟子的行蹤資料。關於唐門和乘風會以外的江湖人信息宛如鳳毛麟角。但是,在這稀疏的資料之中,魚韶還是找出了一則非常有趣的消息。那是乘風會弟子根據一個年近百歲的豐都老人的口述,寫下的一則消息,上面寫道:貞觀十九年,一仙風鶴骨的齊姓長者曾至凌雲閣覽勝。據數位長輩描述,他們俱親見齊姓長者於凌雲閣後殿踏雲御風,長嘯而去。
“齊姓長者?”唐斗和風洛陽同時驚呼道。
“齊姓長者?那會是誰呢?”祖菁好奇地問。
“不,不可能,難道是他?”魚韶難以置信地說道。
看到其他三人都是一臉驚喜絕倫的神采,祖菁的好奇之心再也按捺不住,急切地問道:“齊姓長者,到底說的是誰?”
“他老人家你可能從來沒有聽說過。”魚韶轉頭看了祖菁一眼,眼中露出複雜的神采,“畢竟你初入江湖,閱歷未深。但是江湖中人時常聽到關於一個齊姓長者的傳說。據查此人姓齊,名笑雲。江湖人稱其為鶴神。”
“鶴神齊笑雲,這個稱號和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有一種仙氣。”祖菁無限憧憬地說。
“是啊。你可能從來沒有聽說過他老人家的事跡,但是他的弟子名滿天下,你一定聽說過。大弟子號稱九州無二段存厚,他還有一個遮日帆的諢號,乃是第一代中原第一俠。”魚韶說道。
“噢,我知道我知道,他老人家曾經在崑崙魔教做臥底,為了喬裝成一個侏儒,硬生生用縮骨術潛伏二十年,以至於後來骨骼再也伸展不開,落下殘疾。”祖菁連忙說道。
“正是。天山一定有很多關於段存厚的事跡,因為他晚年曾經和老友紅天俠歸隱天山。”魚韶點頭道,“第二個弟子也就是紅天俠了。隋末年幫幫主曾經因為要解散年幫而被人廢去武功,也是一代俠士。”
“哦,就是後來小紅鷹紅思雪紅女俠的父親大人,我知道我知道。”祖菁連連點頭。
“第三位弟子乃是江湖上曾經大大有名的虬髯客宋烈,後來歸隱江湖,稱王海外。第四位弟子就是護國公李靖李大人,這個不需我細說。第五位弟子和李靖大人關係密切,卻也是李靖大人代師而收,其中包含了一段江湖情史卻也不足為我等外人道也。第六位和第七位弟子合稱天地雙絕,名字叫做諸葛輝和葛疾。”魚韶如數家珍般將齊笑雲的幾個弟子娓娓道來。
“諸葛輝和葛疾!那不就是曾經封印戰神天兵的江湖好漢嗎?”祖菁雙眼一亮,興奮地說。
“是啊。他們認為戰神天兵乃是世間唯一配師尊齊笑雲使用的神兵利刃,想要將它起出,在齊笑雲大壽之際獻給他。可惜他們太低估戰神天兵的魔力,最後雙雙戰死於蓮花山藏兵洞。不過最後,他們終於還是成功將戰神天兵歸鞘,沒有讓它出世害人。”魚韶說到這裡,長長舒了一口氣,淡然一笑。
“可惜後來戰神天兵還是出鞘了。”祖菁遺憾地說。
“這就要講到齊笑雲最後一個關門弟子的故事了。他就是青州彭門始祖彭無望,號稱青州飛虎。”魚韶笑嘻嘻地說。
“是他,他是他的師父!?他是他的徒弟?真是……真是太神奇了。”祖菁瞪圓了眼睛,激動得呼吸急促。
“是啊,散年幫,收神兵,斬天魔,戰恆州的青州飛虎,他一生都不敢說出師尊的名號,生怕自己俠舉不顯,辱及師門。直到後來李靖等人將他們的身份公告天下,世人才終於知道彭無望的出處。但是在那個英雄輩出的時代,齊笑雲的名號已經漸漸被他這群叱吒風雲的弟子所取代,人們已經忘記了這位前輩先人。後來代代相傳的,反而是這些豪傑好漢,而那位了卻塵緣,追求仙道的齊笑雲,卻淡出了江湖人的視野。”魚韶說到這裡,不禁感慨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成仙得道不過為了獲得永生之權。然而像他老人家的這些弟子們,雖然盡都老死江湖,但是百年之後,人們仍然代代傳頌著他們的豪情俠舉,這豈非比空入天際,化為渺渺茫茫的仙人更加幸福。我是寧可做一個生老病死的江湖人,也不願意去做修仙鍊氣,整日坐在樹洞裡的仙人。”祖菁嘟起嘴,目光炯炯地看著唐斗。
“小祖,咱們不是說好了不要再試圖勸我了嗎?你怎麼還這麼咄咄逼人?老風,你的女人,你倒是管管啊!”唐斗狼狽之極脫下帽子撓著頭,朝風洛陽瞪了一眼。
“但是……”風洛陽溫柔地看了祖菁一眼,轉回頭來說道,“她並不是勸你,而是鄙視你,這種發自內心的東西是阻止不了的。”
“哇,你有了女人之後,腦子都變靈活了!”唐斗驚訝地說道,“也許你是該有個女人。”
“好了,我們還是專注於正經事吧。”看著風洛陽和祖菁之間交換的溫柔眼神,魚韶感到格外難以容忍,她皺眉道,“現在這則消息記載的如果真是齊笑雲,那就說明了凌雲閣這塊地方是一處能夠成仙得道的勝地。而且凌雲閣正是為了紀念王方平和陰長生踩雲飛升而建立的。如果說岳環給我們的詩謎有所指引的話,我覺得他是讓我們去這個地方尋找化解魔劫的機緣。”
“事不宜遲,我們既然知道了去處,應該儘快出發。”唐斗急切地說。他的話音剛落,一道橘紅色的曳光從陰雲密布的窗外直貫進來,擦著唐斗的臉釘在了側面的牆上。四人同時轉頭望去,卻發現射進來的是一根燃燒的火箭。
“混蛋,有人要放火燒死我們!”唐斗大吼一聲,袍袖一撣,第一個合身從窗口躥了出去。在他面前,數百枚燃燒的箭矢呼嘯著朝他交箭而下,在他的視網膜上留下了一道道青紅相間的光痕。
“去吧!”唐斗在空中斷喝一聲,雙手同時一震,幻化為一片模糊的影像,數百枚夜花釘猶如一群蜂巢被捅的黃蜂,刮動著悽厲的風聲布滿了天空。天空中那數百枚火箭無一例外地被他的暗器擊落在地,燃燒的箭頭被折斷,大部分插入了土地之中,化為串串清煙。
撲稜稜的弓弦聲再次響起,又有數百枚火箭呼嘯著飈入暗淡無光的空中。唐斗冷笑一聲,身子打了一個盤旋,左手一甩,數百枚纖細的透骨釘同時射入空中,那數百枚火箭的光芒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齊刷刷地同時熄滅。唐斗身子再一個盤旋,右手一抬,右臂上的夜雨洗殘荷被他肌肉牽動,同時開始了狂暴的咆哮。四蓬密集的青針覆蓋了他面前方圓十數丈的區域,那些瞪圓眼睛,朝他瘋狂射箭的魔人們紛紛按住自己的面頰,慘呼著躺到在地,一行行血水從他們純黑色的魔眼中滾滾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