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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東霆的夜落星河劍……”風洛陽喃喃地說,心中充滿了難以抑制的嚮往。
“洛陽擂上的劍光,過去了幾十年,我仍然牢牢記得。鄭東霆被禁武十年,寧可被廢去武功仍要施展出那一路夜落星河劍。他明明可以在二十五招內讓弓天影屍橫就地,哦,不,他不甘心,他還想多舞一會兒劍,他就這樣一招接一招地施展下去,每使一招,就是漫山遍野的歡呼和讚嘆,每使一劍,他的雙眼就如啟明星一般閃亮。那種特有的瘋狂和自信,深深刻在你父親和我的腦海中,永世難忘。陶醉於劍法中,超脫一切勒絆,這,才是一個劍客的巔峰。風師哥和我都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像洛陽擂上的鄭東霆一樣傾情一舞。十分不舍劍是我們哀牢山弟子唯一值得自豪的劍法。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夠做到和鄭東霆一樣,那麼我們使的,一定是十分不舍劍。風師哥是幸運的,他有你做他的傳承,繼承他一生的夢想。而我……”說到這裡,荊笑侯自嘲地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所以您才會飲下神藥,修煉天魔解體大法……”風洛陽終於徹底明白了荊笑侯的苦心孤詣,緩緩抬起頭來。
“早已過了知天命年歲的老人,還在做著年少小兒的痴夢,人們說我走上了入魔之路。也許,在幾十年前的洛陽擂上,我已經入了魔。”荊笑侯說到這裡,再次露出一絲苦笑,“洛陽,你也感到師叔可笑吧。”
“不!師叔,在我心中,你是真正的劍客……”風洛陽說到這裡,嗓音已經沙啞。
“別苦著一張臉,我聽說你的三分不舍劍雖然出劍速度比十分不舍劍慢了些,但卻能夠成功施展最後兩式禁招,師叔我可是拭目以待,心癢難撓呢。”荊笑侯笑道。
“師叔,能夠和您的十分不舍劍對決,是我風洛陽一生的榮幸,多謝你成全。”風洛陽深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胸膛,振作精神雙手一拱,朗聲道。
荊笑侯金燦燦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的神色,微微點了點頭,他雙手扶住桌面,緩緩站起身,看了風洛陽身邊的祖菁和魚韶一眼,淡淡地說:“我希望你用一天時間準備,明天我會於辰時在斷頭崖等你。”
“弟子定會準時赴約。”風洛陽低頭恭聲道。
第三部 第十四章 初吻
夜色降臨時,南山林莽中閃爍著越來越多的金光,標示著林中魔人的數量漸漸開始增多。荊笑侯對於風洛陽的挑戰,令魔人們的情緒愈發興奮起來,似乎已經等不及想要看到荊笑侯揮劍擊敗風洛陽的模樣。
乘風會增加了三班夜哨,很多風媒自發組織起來,將鳳凰客棧和鳳凰賭坊的各個門戶緊緊看牢。風洛陽將自己鎖在廂房中,用一塊乾淨的白布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擦拭著自己的青鋒劍,直到每一分劍刃都在燈光下閃爍出明亮的韶華。望著劍刃上自己臉頰的倒影,風洛陽輕輕嘆了口氣,心中忽然感到一陣荒誕:“師叔囑咐我一定要找一個心愛的女孩,接著就要和我比劍,以師叔的功力施展十分不舍劍,我如何能夠抵擋。莫非,他是要我在這一天時間裡找一個心上人嗎?就我這一副矬樣,難度實在太大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風洛陽抬起頭來應了一聲:“請進。”廂房門的悠然打開,一身紅衣的魚韶走進門來,大大方方在風洛陽面前坐下,雙手扶住風洛陽用來擱置青鋒劍劍鞘的客桌,將上半身朝前俯來,一雙妙目緊緊盯著風洛陽的臉。
“嗯?”風洛陽微微一愣,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將手中的白布翻了個面,在自己的臉上擦了擦。
“你怎麼沒有做戰前準備?”魚韶幾乎將臉貼到風洛陽的眼前,沉聲問道。
“呃,他是我師叔,我從小和他學劍,他的招法要訣我還用準備嗎?而且你也說過今後我比劍不用經常做戰前準備了。”風洛陽雙手一攤,無所謂地說。
“嗯,但是這不象平常的你。是不是你也發現了?”魚韶眯起一隻眼,輕聲道。
“呃,嗯?”風洛陽皺眉問道。
“荊世伯既然要和你比劍,事前為什麼還要勸你去尋找真愛,如果你不幸在比劍中喪命,他這番囑咐豈非多餘?”魚韶問道。
“呃,不是啊,他的確給了我一天時間。”風洛陽撇了撇嘴。
“這算什麼?你的冷笑話?你已經知道了嗎?”魚韶懷疑地問道。
“知道什麼?”風洛陽不解地問道。
魚韶左右擺著頭,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番他茫然的面頰,終於無奈地吐了一口氣:“沒什麼,我只是有一個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什麼猜測?”風洛陽好奇地問。
“現在還是不要和你說,會影響你的情緒。也許比劍之後,一切就水落石出了。”魚韶搖了搖頭,淡淡一笑。
“我真是搞不懂你,永遠這麼神神秘秘的。”風洛陽說到這裡,聳聳肩膀,咧嘴一笑,“也許這才是魚韶的風範,乘風會的大當家,永遠的巾幗英雄。”
“哦,今晚你的嘴變甜了!”魚韶嫣然一笑,豪慡地用手拍了拍風洛陽的臉頰,“怎麼,是不是覺得明天這一關過不去了。”
“唉——”風洛陽拍開魚韶的手掌,嘆了口氣,“師叔並不想致我於死地,但是十分不舍劍的威力我非常清楚,很多時候劍手控制不住劍上的力道。明天的比劍,我九成是要落敗的,三分不舍劍本來只有十分不舍劍的三分神韻,和正宗鼻祖比起來,當然要差上一籌。至於會不會喪命,就要看運氣了。”
“我倒覺得吧,你有很大希望能夠獲勝,至少保住性命絕無問題。”魚韶笑著說。
“是嗎?你對我倒挺有信心。”風洛陽驚訝地說。
“我是對自己的判斷有信心。”魚韶說到這裡,聳然站起身,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明天比劍也許會有些事情發生,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事?”風洛陽連忙問道。
“無論什麼事,都是你我無法控制的。我只希望你能夠完好無損地過了這一關。”魚韶說到這裡,眼中露出一絲憂傷之色。
“嗯,看來你還是擔心我。你放心,雖然他是我的師叔,但是我並沒有忘記自己對抗魔潮的責任,我會全力求勝。”風洛陽神色堅定地說。
“那就好,我出去巡視一下,你早點休息。”魚韶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風洛陽的肩膀,隨即轉身出門。
風洛陽望著魚韶走出房門,仔細思索了一番她的話,卻想不出半絲頭緒,不禁鬱悶地重新拿起手中的白布開始擦拭自己的青鋒劍。就在這時,門外再次響起了輕輕的敲啄聲。
“進來!”風洛陽放下白布和青鋒劍,高聲道。門吱扭一聲打開,從外面躥進來的卻是手捧著高高一摞劍譜的祖菁。
“菁兒,你手裡拿的是什麼?”風洛陽盯著她手裡的劍譜,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