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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洛陽倉啷一聲抽出青鋒劍,朝他點點頭,越過他走到隊伍的前列,第一個走進前殿。唐斗、魚韶和祖菁分持扇、龍錦和劍小心翼翼跟在他的身後走進門。前殿其他角落的布局也許富麗堂皇,極盡巧思,但是他們已經無緣看到,因為前殿中除了二仙像之外的角落都已經被翻得底朝天,燭台香爐,畫卷屏風,桌椅紙張,散落一地。
“真是一群蠢材,難道他們以為大鬧凌雲閣會讓他們找到成仙的線索?我是王方平直接一巴掌拍死這群傢伙。”唐斗看到眼前的景象,勃然大怒。
“多說無益,我們到後殿看看!”風洛陽沉聲道。
四人並肩走出前殿後大門,來到凌雲閣的庭院之中,卻看到在一片假山綠樹之間,突兀地存在著一組奇異的石像。石像描畫的是王方平和陰長生坐在石桌之旁對弈的情景。在他們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大魁梧,滿面虬髯的大漢。此人手扶鋼髯,圓睜環目,正聚精會神看王方平和陰長生下棋。在他的身邊倒豎著一桿青龍戰戟。令人感到奇特的是,所有的人物都是由大理石雕刻而成,只有這個虬髯大漢身邊倒豎的青龍戰戟是鐵製的,這讓這杆碩大的青龍戰戟格外引人注目。
風洛陽、唐斗、魚韶和祖菁匆匆看了一眼這組石像,沒做任何停留,徑直趕到了後殿的門口,朝裡面望去。後殿裡只有一幅王方平和陰長生的壁畫,二人在一座鄰水的井邊仰頭望著頭頂的明月。在波瀾起伏的水面上倒映著二人舉頭望天的形象還有他們身邊的那口井。
在殿中其他地方,剛剛在乘風會豐都分舵截殺風洛陽唐斗等人的魔人們正在後殿中翻箱倒櫃,大肆破壞,將這一處焚香敬神的所在搞得烏煙瘴氣。
“都他媽的給我住手,有你們這樣尋仙的嗎?”唐斗瞠目怒喝道。
魔人們回頭看了他一眼,在鼻子裡發出一陣刺耳的擤鼻聲,繼續埋頭亂翻。
“大少讓你們住手,沒聽到嗎?”風洛陽在唐斗身邊沉聲喝道。
一聽到風洛陽的喝聲,仍然在拼命鼓搗的魔人們頓時噤若寒蟬,紛紛停下了手。
“嘻嘻,老風,果然還是你比阿斗厲害。”祖菁來到風洛陽的身邊,扶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
唐斗聽到她的話,脊背一陣發炸,無奈地看了風洛陽一眼,雙手一攤。風洛陽忍不住咧嘴一笑,側頭對祖菁輕聲道:“敏感話題還是少說為妙。”
“大少,風公子,魚當家,我們已經把凌雲閣翻了個底朝天,什麼也沒找到,你們莫不是拿我們當傻子來耍吧?”眾魔人的頭領向前踏了一步,憤然道。
“仙蹤渺渺,豈是你們這樣霸王硬上弓一般的強求所能求得的。我且來問你們一句,你們有誰見過柳青原?”魚韶抱臂在胸,面色冷峻地問道。
“柳青原?!”這些魔人被她提醒,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們衝到凌雲閣只顧著翻箱倒櫃地尋找岳環師父的線索,沒有一個人去思考為什麼在凌雲閣中沒有看到柳青原的事實。
“柳青原既然敢露出馬腳,派你們來豐都分舵突襲我們,要把我們攔截在分舵之中,那就是說明,他已經想出了詩謎中的關鍵,知道必須到凌雲閣來尋找接下來的線索。但是你們在把這裡翻得底朝天之時,有沒有想過他現在在哪兒?”魚韶搖頭嘆息著說。
“呃,這個……”眾魔人面面相覷,都露出慚愧的神色。他們此刻的腦子都被成仙得道,化解魔劫的誘惑所填滿,對於其他的一切都失去了昔日敏感的觸覺。
“各位魔人先生,其實答案很簡單,柳青原已經悟出了下一步的線索,此刻已經朝著線索指引的方向跑遠。”祖菁笑著說。
“所以當務之急是我們拋除彼此的成見,通力合作,找出線索,追上柳青原的腳步。再有這些互相懷疑的念頭,等到柳青原得到成仙的秘密,你們只能乞求老天保佑他會大發慈悲,把秘籍給眾人分享。”魚韶冷冷地接著說。
“魚當家和祖姑娘說得正是,請問兩位有何高見?”聽到他們的話,眾魔人都有恍然大悟之感,領頭的魔人連忙賠上笑臉,躬身問道。
魚韶看了看後殿周圍的擺設,發現就算這些擺設有什麼線索可言,也被這些魔人消滅得一乾二淨,不僅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轉頭朝殿外的庭院走去:“整個凌雲閣最怪異的地方就是王、陰二仙對弈像,這裡總是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對啊,他們旁邊的那個虬髯大漢是誰呢?”祖菁好奇地問道。
“他乃是宋烈。隋末天下大亂,能夠問鼎中原的除了太宗以外,還有一個,就是虬髯客宋烈。傳說他乃是項羽轉世,矢志成為天下之王,領雄兵挺進中原。在他路經蜀山之時,忽然看到王方平和陰長生在路旁的石桌上對弈。他本人乃是箇中高手,於是來到二人身邊觀棋。誰知這一觀之下,就此著迷,等到棋局結束,天下的紛爭已息,太宗一統天下,有了貞觀之治。宋烈仰天長嘆,感慨人生終不能盡如人意,遂出走中原,在海外稱王,後來聽說他輾轉成仙。”魚韶悠然說道。
“原來宋烈是項羽轉世。傳說項羽也是使青龍戰戟的,那麼這杆青龍戰戟就是他兩世的兵器了。”祖菁走到石像旁的青龍戰戟邊,用手輕輕撫了撫戟杆,“真奇怪,既然這是這麼珍貴的武器,為什麼他要把它倒插在地上呢?”
聽到祖菁的話,魚韶興奮地一拍手,高聲道:“正是。我正想不透這裡有什麼古怪的地方,菁兒你倒提醒了我,這杆戟倒插於地,似乎蘊含了什麼意義。”
眾人望著這杆倒插在地的青龍戟紛紛陷入了沉思。
“嘿嘿,”不知過了多久,唐斗忍不住一笑,“我聽人說過青龍戟的月牙和戟身由兩桿鐵柱連接,乃是一個井字。倒插在地的青龍戟不就是一個倒寫的井字?”
“井字?”魚韶雙眼一亮,轉頭望向唐斗,“後殿的壁畫中正是畫了一口突兀的枯井。”
“正是!正是!水邊的井,我正在想那個白痴畫師畫出這麼荒唐的畫來。”唐斗興奮地一躍而起,朝著後殿的壁畫跑去。眾人跟在他的身後,又從庭院裡跑回了後殿。
“你們看!”唐斗用手一指壁畫中的枯井,“倒映在水中的枯井影像絲毫沒有水紋,而在水上的枯井井壁上居然有一道道水紋的痕跡,這分明是畫反了!”
“哦!”風洛陽、祖菁和眾魔人恍然大悟,紛紛點頭。
“我來看看。”魚韶分開眾人,來到壁畫之前,伸出素手按在枯井的畫面上,輕輕一按。只聽到一聲清脆的機括鳴響,壁畫上畫著枯井和枯井倒影的那一片圖畫忽然從其他的壁畫中分離了出來,向前突起。
“嘶——!”看到這個奇異的景象,眾人都是興奮地深深吸了一口氣。魚韶回頭看了眾人一眼,抿住嘴唇,用手握住這片突出的壁畫輕輕一旋,這篇突出的壁畫由上到下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再次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機括鳴響,“突”地一聲重新縮回壁畫當中,嚴絲合fèng地沒入了壁中,與其他的壁畫重新組成了天衣無fèng的整體,唯一的不同是現在擁有水紋的枯井影像落到了水中,成了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