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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已經知道,可有何話說?”魚韶急切地問道。
“我完全記不起來了,阿韶,一絲一毫都想不起來。”風洛陽用手輕輕按住魚韶的肩膀,柔聲道,“我也不希望自己記起來。”
“為什麼?”魚韶雙眼一熱,淚如泉湧,悽然道。
“因為感情的事說不上誰是誰非。但是一個人做事不能反覆無常。既然當時我已經決心忘記,我希望能夠有始有終,否則只是徒增感傷罷了。”風洛陽輕聲道。
“這麼說,你再也不是我的……我的洛陽哥了?”魚韶說到這裡終於崩潰了一般一頭栽到風洛陽的懷中,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
風洛陽輕柔地摟住魚韶,用手輕輕撫住她的脊背,柔聲道:“我們仍然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永遠的鄱陽三劍客。我們在鄱陽湖上的那段青春歲月,無論是誰都無法剝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仍然做你的洛陽哥。”
“但是你和菁兒會在一起,你們會結婚,生孩子,永遠離開我的世界。”魚韶哽咽著說。
“人總是要長大的,無論如何躲閃,這個世界總會有些無法避免的東西撲面而來。也許菁兒會陪我走完今後的人生,但是我會永遠記得你帶給我的回憶。”風洛陽輕聲道。
“那你願不願意陪我在瘦西湖上做最後一次通宵暢飲,只有你和我,還有這條烏篷船。”魚韶哽咽著輕聲道,“就當我們還在鄱陽湖上,誰也沒有遇上心上人。讓我至少再有今夜這一場回憶?”
“最後的游湖醉酒之夜,和乘風會的魚當家,我又怎能拒絕。”風洛陽笑著從魚韶的手中搶過酒瓶,仰頭痛飲。
魚韶目光淒迷地望了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頭輕輕靠在他堅實寬闊的肩膀上。
在遠處的湖岸邊,唐斗高高站在紅藥橋的扶欄上,望著湖心的烏篷船,一雙小眼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他舉起手中的酒罈,朝著湖中遙遙相敬,仰頭將清冽的酒水盡數灌入口中,接著抖手丟下酒罈,轉頭飄然離去。
第三部 第二十章 唐斗變節
岳州的芙蓉院在唐門夜襲的那一晚雖遭烈火焚燒,但是因為鬼樓的周密部署,大火只燒到了外圍的建築,在鬼樓財力源源不絕的支持下,這些外層院落數月間已經修葺一新,比起以前更添神秘幽靜的氣質,和鬼樓總舵這個江湖稱謂隱隱然有著相合之意。自從柳青原以一敵二,先敗唐斗,再敗風洛陽,威震江湖之後,矢志成魔的江湖好漢仿佛潮水一般湧向芙蓉院,排隊領取南疆神藥,眼看著鬼樓以魔潮淨化天下的宏願,即將實現。望著芙蓉院庭台之間熙熙攘攘的人群,柳青原的心中忽然感到了一陣落寞。
他和風洛陽的激戰雖然他占到了絕對的上風,但是他太急於奪得勝利,出劍之時催動魔功以平直急速的疾風十三刺逼迫風洛陽和他斗快,在第一百一十二招時終於讓這個一生的勁敵長劍脫手。但是最後風洛陽出乎意料地長袖卷劍,將他一襲青衫釘入牆中,逃過了他的最後殺手,這一招已經不是十分不舍劍,而是一記超乎任何人想像的新招式。對於這種鬼神一般的應變,柳青原非常熟悉,這是江湖高手屢次面對強敵,被迫不斷拼搏進取,創新應變,終於突破桎梏想出來的神來之筆。如果他沒有修習到天魔大法第二重至高境界,他已經被這神奇的一招了結了性命。雖然這一戰他取得了勝利,但是他心裡知道,在劍法上,他又一次輸給了風洛陽。
此刻他的心中根本沒有任何勝利的感覺,反而像是囫圇吞下人參果的豬八戒,全然沒有享受到其中的滋味。
“也許我應該再和他比一次劍……”柳青原緩緩在庭院中跺著步子,默默沉思著。
忽然間一陣隆隆的嘈雜聲從芙蓉院的庭院門口傳來,所有在庭院中排隊等著領藥的江湖人物都紛紛朝門口望去,似乎看到了什麼令人驚訝的景象。十幾個守在門口的鬼樓暗哨爭先恐後地朝著柳青原飛奔而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他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柳青原在心裡暗暗思忖,“這些暗哨都是鬼樓一流的好手,見過大世面的人物,今日怎會變得如此毛躁。”
“報——,少樓主,大事件!”十幾個暗哨在他周圍圍了一圈,齊刷刷拱手道。
“什麼事?”柳青原強忍好奇,面沉似水地說。
“唐門大少來了!”十幾個暗哨爭先恐後地說道。
“他還敢來?”柳青原心中一陣冷笑,“好,讓我再會會他。”
聽到他的話,這些暗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感到無所適從。
“怎麼,我的話很難理解嗎?”柳青原對於這些人表現頓時不滿了起來,冷然道。
“不,少樓主,只是,他不是來挑戰的,而是……而是來領神藥的。”暗哨中一個最能言善道的開口說道。
“他來領神藥?唐斗來領神藥?”柳青原只感頭重腳輕,似乎自己突然進入了一場荒謬的夢境。他忍不住反覆強調地問道。
“正是,他還挺守規矩,排在隊伍的最後面。”暗哨們紛紛說道。
“堂堂的唐門大少居然要來領神藥,整個江湖反魔人勢力的核心人物居然來領神藥,哼,唐斗,你莫非又有了什麼陰謀詭計?”柳青原只用了短短的時間就從這個大事件中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他冷冷一笑,自己在劍法上敗給過風洛陽,智計上也曾經被唐斗蓋過一頭,也許今天是他扳回一城的機會。
“他在哪兒,領我去看看。”柳青原用力一撣衣袖,冷然道。
唐斗今天穿著的是一件素黑色的錦繡長袍,頭上歪帶著青紗錦帽,臉色顯得異常蒼白,嘴唇上一片黑紫色,兩隻小眼下掛著黑黑的眼袋,似乎有幾天幾夜沒有睡過覺。他看到柳青原走來,眼中露出警惕的光芒,伸出舌頭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唇。走到近前,柳青原可以將他的小眼看得仔細,他發現唐斗的雙眼布滿了密密的血絲,似乎曾經嚎啕痛哭過一般。
“唐門大少親臨芙蓉院,柳青原未曾遠迎,還請恕罪。”柳青原的臉上露出一絲俊朗的笑容,拱手道。
“廢話少說,我唐斗今天是來領神藥的。”唐斗似乎根本沒有心情應付柳青原,偏過頭去冷然道。
“大少今日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啊。”柳青原對於唐斗的冷漠絲毫不以為忤,“有何心事,不如說出來讓大家分享一下。”
“我唐斗的私事跟你有屁關係,痛痛快快一句話,神藥你想不想給我?”唐斗不耐煩地怒道。
“大少未免太天真了一些。你和我鬼樓作對了這麼久,鬼樓高手因為你而死傷無數,我若是就讓你這麼輕易得到神藥,恐怕無論是江湖上的魔人還是鬼樓的兄弟都不會放過我。”柳青原悠然地說。
“哼,不給拉倒。”唐斗憤怒地一跺腳,旋風般一轉身就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