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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還把那些劍法當成寶貝,要知道現在流行的是入魔,你那些一百年前風花雪月的劍法早就過時了。唉,明天就是十日之期,我卻一絲頭緒都沒有。要是唐斗還在身邊,說不定他能想出些好法子。”魚韶無奈地說。
就在這時,一直沉思的祖菁忽然開口道:“阿韶姐,小師叔,我有一個法子,不知道行不行。”
“你說說看!”魚韶和風洛陽同聲道。
地牢的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進來的已經不是魚韶,風洛陽這樣的江湖大豪,而是一個在乘風會掌管端茶倒水的普通小廝。這個小廝手中端著一壺淡酒和一盤白煮雞,快步走到垂著頭的夜鬼面前,大喝一聲:“抬起頭來,吃飯了。”
夜鬼強忍著兩頰頰車穴上銀針引起的疼痛,艱難地開口道:“叫魚韶不用貓哭耗子,我夜鬼死也不會泄露鬼樓的機密。”
“誰要你鬼樓的機密?我要是你就敢緊吃完這最後一頓死囚飯,做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小廝冷冷地說。
“你們要我死?”夜鬼微微一愣。
“沒用的傢伙,留著幹什麼?魚當家大人有大量,讓你吃一頓好的。明天將你吊死斷頭崖,讓天下人知道做鬼樓走狗的下場。你算是壯烈了。”小廝冷笑著說。
“哼,好,痛快。我夜鬼的結局理當如此。就讓主人知道,我夜鬼雖然失手被擒,但是卻至死不叛。快,把燉雞餵來給我。”夜鬼慨然道。
小廝抬手拔下夜鬼兩頰的銀針,將盤子端到夜鬼嘴邊,徒手撕下大塊連骨雞肉,一股腦塞到夜鬼嘴中。夜鬼甩開腮幫子,大口大口吃下雞肉,遇到雞骨,便一口咬碎,直接吞下肚,吃得興起時,連聲呼酒。小廝便把酒壺對到他的嘴中,讓他痛飲數口,接著大快朵頤。
不到片刻工夫,一整隻雞外加一壺酒全都被夜鬼吃喝個精光。小廝隨手把盤子夾在腋下,轉回身打開門離開了地牢。夜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神一陣恍惚,一股深沉的疲憊混合著酒足飯飽的心滿意足同時湧上心頭。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兒,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勢不可擋的倦意席捲了他的全身。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滿嘴食物的甜香昏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夜鬼朦朦朧朧聽到一陣陣激烈的廝殺聲從地牢外傳來,仿佛無數武功高強的江湖客正在外面捉對廝殺。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令自己的神志清醒了一些,艱難抬起頭來,側耳傾聽。
在無數聲兵刃相擊聲中,一聲劇烈的金刃碰撞聲突兀地響起。緊接著,兩聲悽厲的呼吼霍然響起:“洛陽哥!”“小師叔!”重物落地聲沉悶地響起,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房倒屋塌之聲。地牢的門突然從外向里爆開,門上鑲的鐵片隨著厚重的木板扭曲變形,散落一地。一紅一黃兩個嫵媚的身影狼狽地從門外跌進來。夜鬼定睛一看,卻發現她們一個是魚韶,一個是祖菁。
“你殺了小師叔,我和你拼了!”祖菁悽厲地大吼一聲,單手使劍奮力向門外攢刺而去,劍光流轉處,寒芒暗生,嘯聲嘹亮,劍法之凌厲,連一旁觀看的夜鬼都暗自心驚。但是祖菁的劍才遞出去一半,已經從中折斷,斷劍前段回刺而來,深深扎入了她的左胸。可憐這個天山弟子連慘呼一聲的功夫都沒有,就已經氣絕身亡,身子沉重地仰天落在地上,一雙大眼絕望地瞪視著天花板。
“阿菁!”魚韶雙目血紅,手中龍錦鳳劍同時朝門外攻去,錦如龍騰深淵,蛟龍攪海,劍如霹靂電閃,白虹貫日,乘風會魚當家的左右雙絕一同施展的威風,夜鬼也是平生第一次開眼界,心下暗暗驚嘆。但是如此威猛的攻勢落到門外的敵人手中,卻有如石沉大海,龍錦裂如斷線,鳳劍迴旋而來,乾淨利落地割斷了魚韶的脖頸血管,她的人宛若一隻浸了水的布娃娃,七扭八歪地撲倒在地,魂歸太虛。
直到二女相繼陣亡,夜鬼才終於看到門外不速之客的模樣。這是一個滿頭赤發的頎長漢子,黃燦燦的臉膛,滿臉長著醜陋的膿瘡和肉疙瘩,令人不忍卒睹,雙手起著奇異的膿包,手指尖滿是淋漓的鮮血。他穿著漆黑色的武士袍,繫著火一樣的腰帶,一身打扮酷似鬼樓作為打手的低等魔人,但是行止間的威風煞氣,卻遠超濟輩。夜鬼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威風的魔人,即使是當年的孟斷魂和岳環,都沒有這個人具有的精氣神,若說有什麼人可以與之相比,他心中只剩下如今鬼樓的新魔人領袖——柳青原。
只見這個魔人抬起手放到嘴中,舔了舔指尖的鮮血,朝著夜鬼嘿嘿一笑,啞著嗓子問道:“夜鬼大人,可還記得我嗎?”
“你,你,你——你是?”夜鬼震懾於他咄咄逼人的威勢,連嘴巴都有些不利落了,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膽寒的感覺。但是這又怎能怪他?這個突如其來的魔人不但舉手間已經殺死了在江湖上風頭最勁的魚韶,江湖中最耀眼的後起之秀祖菁,更把新得天下第一劍之名的風洛陽斬殺於外,這樣恐怖的魔頭,誰見不膽寒?
“你當然記不得我,我不過是鬼樓的一個走卒,一個不起眼的低等魔人,你連我的姓名都已經忘記了。可是我記得你,也記得我的主人。你們當初跟我講,練成天魔解體大法,可以縱橫江湖,但是作為交換條件,我的行蠱分身卻要收在樓中,以為制約。這是成魔的代價,我本是江湖無名小卒,能有這樣的機遇,有些代價也認了。現在我好不容易練成了神功,終於可以稱霸江湖,但是你們又做了些什麼?!”這個魔人說到這裡,已經暴跳如雷。
“我,我們,做了什麼?”夜鬼支吾著問道。
“你們要把成魔的方法公告天下,還要把行蠱分身發給眾人所有。我們吃了這麼多年的罪,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又得到了什麼?如果所有人都變成了不受制約的魔人,而我卻仍然是個鬼樓的走狗,這樣的我何年何月才能稱霸江湖?”那魔人怒火如狂地吼道,“今日我拼卻我的行蠱分身不要,也要將所有鬼樓的王八蛋殺個精光,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這個鬼樓第一走狗!”
說到這裡,這個魔人大踏步來到夜鬼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脖頸,夜鬼只感到一股雄渾的力道從他的指尖傳過來,那股子氣勢磅礴的內勁即使在生死關頭也讓他生出嘆為觀止的讚嘆。
“且慢!”在他失去了最後一口氣之前,他掙扎著蹦出這句話,“我知道你的行蠱分身在哪兒。”
那魔人聽到這句話,頓時一把收住了即將爆發出來的強大勁力,厲聲道:“說!”
“跟我一起回鬼樓吧。我會親自把你推薦給樓主。魔人大舉在即,正是我鬼樓急需人才之際,憑你的身手武功,在我鬼樓之中定會有無不尊貴的地位。”夜鬼熱切地說。
那魔人聽到這句話,揚手就給了夜鬼一個耳光,只打得他兩顆門牙混著鮮血從顫抖不停的嘴裡斜飛了出去。
“叫你跟我說我的行蠱分身在哪兒,你卻跟我說這些屁話。鬼樓手下魔人成千上萬,如何需要我這樣的無名小卒。況且我本要殺的就是鬼樓主人,你讓我再去做他的狗,還不如讓我去死!”那魔人怒氣沖沖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