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這……”風洛陽眼前金星亂冒,仿佛一副千斤鼎在自己身上碾了一下,又高飛而走,令他整個人仿佛輕了半截,一時之間感慨萬千,無所適從。
“看吧,我沒說錯吧?掌門師伯連傾城劍法都附在信中,希望通過你傳授給這位少年俠客。”祖菁一邊說一邊將頭湊到風洛陽身邊,想要和他一起看這封信。
風洛陽看到祖菁湊到跟前,頓時手一轉將信的背面對準祖菁。
“幹什麼?小師叔,讓我看看上面有沒有傾城劍法嘛。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傾城劍法是什麼樣子呢。”祖菁撅起小嘴,撒嬌道。
“這個……咳咳,你修為尚淺,看了傾城劍譜有害無益,不看也罷。”風洛陽半轉過身,用脊背擋住祖菁。
“怎麼了,小師叔,讓我看看掌門師伯寫了些什麼。”祖菁轉到風洛陽面前,伸出手想要去搶他手中掌門的信函。
風洛陽手掌一收,整張信紙被他一把攥入手中,接著一揚臂,攥成一團的信紙化為一團火焰,直衝入空中,瞬時化為灰燼。
“小師叔!傾城劍法啊!”祖菁看到整封信都被風洛陽的內力燒毀,大驚失色,跺著腳急道。
“無妨,我都已經記在腦子裡,信里的其他內容不足為外人道也。”風洛陽雙手盤在胸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祖菁,若有所思地說。
“噢……,小師叔,你的記性挺好啊。信燒了……嗯,也好,掌門師伯說了,江湖風波險惡,小心一點是好的。”祖菁說到這裡,對於風洛陽的舉動已經沒有半分懷疑,反而感到有了小師叔做依靠,心裡踏實了許多,“小師叔,剛才你的天山六陽功可俊得很啊。”
風洛陽張嘴一吹,將從空中落下的灰燼吹離自己的臥床,臉上艱難地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神色:“還可以吧,我現在畢竟是天……”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一陣衣襟破風聲乍然響起,唐斗從門外跌跌撞撞跑進來,驚慌失措地叫道:“老風,起來,要命的來了。”
“這麼快?我……我昏迷了這麼久嗎?”風洛陽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煞白。
“你快點出去吧,我可不想見到她。”唐斗走到床邊,不由分說地將風洛陽從床上拉起來。
“你告訴她我身受重傷,起不了床……拖延一下,我現在這樣的精氣神,肯定對付不了她。”風洛陽看了看身邊的祖菁,為難地說。
“我不會見她的,況且,她會管你是不是身受重傷嗎?這樣,無論她要多少,都給她,把她這個瘟神快快送走。”唐斗似乎對來人很是忌憚,連話語中都帶著輕微的顫音。
風洛陽的身子被唐斗老鷹抓小雞一般從床上抓起來,將一件外袍胡亂披在他的身上,連推帶搡將風洛陽推出了門,逼著他朝鳳凰客棧二層的天字一號房走去。
“小師叔……”祖菁看到風洛陽和唐斗如此緊張,不禁大為好奇,連忙大聲問道,“來的人是誰啊?你們竟然這麼怕她!”
“我們怕她?”風洛陽和唐斗互望了一眼,同時哧了一聲,仿佛祖菁說的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就她?!”
“但是,你們不是都不敢見她嗎?”祖菁用食指按住尖尖的下巴,認真地問道。
“不敢見她,和怕她是兩回事!”風洛陽用手緊了緊身上的外袍,似乎感到一陣難耐的寒意,他朝唐斗一擺頭,“你解釋給她聽,我……我,呼,我出去見她。”
“你……你自己小心。”唐斗啞著嗓子說道。
“小師叔……”看著風洛陽顫巍巍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祖菁總有一種壯士一去不復還的錯覺,“難道,這就是江湖的感覺?”她默默地思忖著。
“小祖,進來,別去打擾你小師叔。”唐斗一把拉起祖菁的手,和她躲進了廂房,一把把門緊緊關上。
第一部 第七章 好男不如女斗
當風洛陽走進天字一號房時,鄰近的房間響起一片海浪撲岸一般的開門關門聲。這乃是唐門子弟受命清空其他房間住客而引起的喧譁。過得數息時間,整個客棧二層一片寂靜,鴉雀無聲。這寂靜的環境,不但沒有讓他感到一絲輕鬆,反而增加了他體內的數分寒意。他邁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廂房中的一張客桌前,心事重重地坐下。
“恭喜你了,風公子!”一個略帶沙啞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廂房中緩緩響起。
一滴細汗從風洛陽的額頂滑落,令他的鼻尖一陣麻蘇蘇地發癢。他吃力地抬起頭,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火紅的鹿皮靴,接著是一雙橘黃色繡褲的褲腿。這雙腿正肆無忌憚地搭在他面前的客桌上,腿的主人悠然自得地躺在一張藤椅上,左手捧著一袋紅棗干,右手將一枚枚絳紅色的棗干高高拋起,再仰頭準確地接在嘴中。
她的臉是清瘦而秀逸的,有著一種病態的蒼白,一頭青絲鬆散地在頭頂上扎了一個高髻,幾縷亂發錯落有致地從額頭散落下來,遮擋住了她三分之一的面容。她的雙眼如星,唇薄如翼,眉宇之間透著一股成熟的風致,看上去有著二十歲人的青春,三十歲人的睿智。
“這都是托魚當家的福。”風洛陽謹慎地選擇著措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這位魚當家的臉色,“魚當家,今天的氣色不錯啊。”
魚當家聽到這句話,哼地冷笑一聲,雙腿一抬從桌子上放下來,身子朝前一靠,將一張秀臉湊到風洛陽的面前:“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會說話的?”
“呃,不,不……會。”風洛陽聽到這裡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頓時渾身一陣燥熱,臉也發起燒來,不由自主地把頭一低。
“你知不知道為了替你搞到孟斷魂的消息,我乘風會的人跑斷了幾條腿,我們彩翎風媒做了多大的犧牲。就說那個少林的死和尚,金銀財寶都不要,偏偏要我和姐妹們陪他吃一頓狗肉。吃完那一頓,狗臊氣一個月都散不去。你說我氣色哪裡不錯了?”魚當家咄咄逼人地說。
“啊,呃,那個,辛苦你了。”風洛陽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規規矩矩地擺正坐直,低聲下氣地說。
“哎,你也別這麼說。我們乘風會打開門做生意,乾的就是這個。只要你付得起錢,再難搞的消息我也能雙手奉上。”魚當家揮了揮手,滿不在乎地說,“現在你消息也用上了,魔劍孟斷魂也被你殺了。是時候談談應付的價錢了吧?”
“魚當家,”風洛陽用力搓了搓手,賠笑道,“這一次不要像上次那樣獅子大開口了好不好?”
聽到他的話,魚當家的俏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風公子,若不是我乘風會的消息,你怎麼能夠猜到魔劍孟斷魂是以魔為媒,練成神功?我的消息,救了你一條小命。天下第一劍風洛陽的項上人頭值多少?放眼江湖,恐怕只有唐門大少的雙手才比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