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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鬼挨了魔人的打,又聽他一頓數落,不但沒有驚慌,反而暗自欣喜:這個魔人定然如少林的金和尚無空一樣,自己練成了一身絕世神功,卻渾然不知,直到最後殺出少林羅漢陣才終於顯露頭角。這樣的人物,宛若一塊璞玉,稍加雕琢,必會發出萬道光芒。他的成就,說不定會在現在的新魔人領袖柳青原之上。如果他能夠帶這樣一個人物回鬼樓,他的地位將會超過柳青原,重新成為桐主旗下第一智囊,而桐主以魔潮席捲天下的雄圖偉業也多了一份勝利的把握。
“你聽我說,你莫要小看你現在的武功。連天下第一劍風洛陽都死在你的手裡,你的功夫已經超出了當年的岳環和孟斷魂。甚至比起現在的新魔人之首柳青原也差相仿佛……”夜鬼殷切地說。
“柳青原?”那魔人聽到柳青原這個名字,不禁怪叫了一聲。
“是啊。你為何如此驚奇?”夜鬼頓時眉頭一皺。
“呃,你莫要欺我愚魯,柳青原何等功力,我和他一個地上一個天上,如何能比。”那魔人提到柳青原的名字渾身打了個冷戰,似乎對他很是懼怕。
“我說得千真萬確。”看到魔人驚懼柳青原,夜鬼更加確定了之前的判斷,“你的行蠱分身,我們隨時可以給你。現在所有魔人的行蠱分身都存在柳青原鎮守的岳州芙蓉園之中。你放了我,我立刻帶你去芙蓉園歸還你的分身。”
“你有這麼好?”魔人懷疑地問道。
“不錯,實際上,像你這樣入魔之後仍然神志健全的魔人,我們都願意將行蠱分身歸還於原主,令你們自行其是。我們需要控制的不過是那些入魔之後神志無法恢復健全的魔人,那些傢伙反正也是活死人一般,沒人會關心他們聽命於誰。”夜鬼說到這裡,微微一笑。
“這麼說,天下江湖人如果服下神藥,有一部分人會失去神志,聽憑持有行蠱分身者擺布?”魔人問道。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幸運。不過這些細節,天下人並不需要知道。他們只要知道服下神藥,就有機會成為威力無窮的魔人,這就足夠了。老兄,你難道看不出來,你已經是少數的幸運兒之一。只要你將我救下,和我一起重投鬼樓,你仍然有著足以稱霸江湖的資本,你的行蠱分身也歸你掌握,再有鬼樓為後盾,誰敢與你爭鋒。”夜鬼興奮地說。
“但是你們仍要將神藥發行天下,到時候,和我爭鋒的人豈非越來越多?”那魔人不甘心地問道。
夜鬼的神色一肅:“桐主的目的就是要讓魔潮席捲天下。這不是靠一個人可以成事的。這需要成千上萬的魔人來實現。自己一個人稱霸江湖有何趣味,你殺得盡天下的庸人嗎?但如果有一萬個你這樣的魔人,我們可以改天換地,讓整個宇宙洪荒為之一變,這樣的宏圖偉業才是可以讓你流芳百世的事業。”
“這麼說,你們果然很有誠意要讓天下人共享神藥……這真是傷腦筋啊。”那魔人的聲調忽然一變,從狂暴沙啞變得清越起來。
“等等,你的嗓音……”夜鬼渾身一震,驚道。
“呃……”那魔人笑著聳了聳肩膀,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具,露出原來的一張木訥的長臉。
“風洛陽!?”夜鬼失聲道。
這個時候,本來已經氣絕身亡躺在地上的祖菁和魚韶,此刻都笑嘻嘻地從地上爬起來。
“你,你們……你們詐我?”夜鬼終於明白了整個事件的始末。魚韶和祖菁身上的鮮血不過是雞血鴨血,而剛才他們的一番做作之所以如此逼真,正是因為風洛陽本身就是天下第一劍,他的出手凌厲乃是理所當然。祖菁和魚韶作為夜鬼命中注定的對頭忽然間被殺死,這對他心理的衝擊過於強大,再加上風洛陽的假死,這都令他一時之間無法做出精細的判斷。而且不久之前,他才得知自己即將被處死的消息,作為一個將死之人,還能有什麼對他產生威脅呢?此時此刻他的警覺性已經下降到了最低點,於是恍惚之間終於中了圈套。
“魚韶!你果然好手段!”夜鬼一時之間只感到萬念俱灰,頹然讚嘆了一聲。
“哎,這一次我可不敢居功。”魚韶微微一笑,“這一切的策劃都是咱們初出茅廬的天山大弟子祖菁祖姑娘的妙計。”
“你?”夜鬼出乎意料地望向祖菁。
“夜鬼閣下,小女子獻醜了。”祖菁笑嘻嘻地學著男子姿態,朝他拱了拱手。
“長江後浪推前浪,雛鳳之音清於老鳳,我們這些江湖老兒,早就該退隱了。”夜鬼長嘆一聲,滿臉頹喪地低下了頭,閉目不言。
“時候不早了,我們只有幾個時辰行事,必須立刻布置!”魚韶沉聲道。
“嗯。”風洛陽和祖菁同時點了點頭。
第三部 第十一章 魔潮大舉
鳳凰客棧的燈火通宵明亮如晝,數不清的風媒從東南三道各個州府湧入梧桐嶺,在鳳凰客棧中接受魚韶指令,接著又乘夜離開,向著大唐各道散去。到了第二日的清晨時分,已經有多達上千個風媒在這裡接受了魚韶的指示。所有的風媒一接到命令,立刻馬不停蹄地出發。到了這個至關重要的生死關頭,魚韶麾下乘風會風媒的做事效率立刻表露無遺。東南三道的彩翎風媒一得到鬼樓的消息,立刻做出了應變的準備,數百風媒同時飛鴿傳書,呼叫附近州府的風媒蟻集梧桐嶺。接著以州府為單位分發人手,朝著各地的高山險嶺出發,將從夜鬼口中得來的入魔關鍵消息以最快的速度發散到天下江湖之中。
當所有能夠動員的人手都被魚韶派遣了出去,魚韶終於臉色蒼白地坐倒到客棧中的座椅上,輕聲嘆息著用手按揉已經脹痛不已的太陽穴。
“阿韶姐,現在所有的風媒都已經動員起來了,相信江湖中人很快就可以明白入魔的可怕,鬼樓的jian計一定得逞不了。你累了,去睡一會兒吧。”看到魚韶辛苦的樣子,祖菁又是擔心又是感佩,不禁勸道。
“其實我們行動的已經晚了。雖然我們知道了入魔的兩大弊端。一個是必會生成一個足以致人死命的行蠱分身。一個是喝下神藥之後,有極大的可能從此神志不清,成為行屍走肉。但是這些並不足以阻止人們走向成魔之路。”魚韶沉聲道。
“為什麼?”祖菁睜大了眼睛。她自從聽說喝了神藥會神志不清就已經放下了一大半的心,因為她一直認為神志清醒對於一個正常人是最重要的事。
“菁兒,你,我和洛陽哥都是幸運兒。我們天生就是練武的材料,功夫練上身並不難,精進也容易。但是很多江湖人並不像我們這麼幸運。別人練上一日就能上手的招式,他們很可能要練上一個月。別人十年功夫就足以獨領風騷。他們苦練三十年仍然是平庸之輩。但是這樣的人心中的豪傑之夢卻並不比其他人少多少。為了練成絕頂神功,他們是會不惜一切的。”魚韶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