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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離台四劍和離台主人怎樣了?”眾人聽到這裡,心頭一陣陣的發燙,異口同聲問道。
“離台四劍,方一接觸,立刻被砍得四分五裂,屍首不全,散落華山各地,離台主人雙臂離體而去,雙目被刺瞎,整個人有如一枚血葫蘆,墜落捨身崖,化為一灘血污……”
“嘩”地一聲大響,屏息聆聽的眾人此刻聽得如醉如痴,直到聽到離台主人和離台四劍全部陣亡的消息,才終將一腔快意宣洩而出,發出一陣轟天震地的歡呼,幾乎將茶肆的頂棚撩起來。
而在角落裡聆聽良久的烏衣青年,此刻不禁聳身而起,失聲道:“離台主人他,他被殺死了!?”
“哈哈,正是。風公子一劍橫絕,威震華山,離台主人無力抵擋,身死墜崖,縱橫江湖三十年的五更追魂令的神話,被風公子一力終結。”唐門子弟得意地挺起鼓鼓的肚囊,大聲宣布道。
“風公子萬歲!太精彩了!”茶肆中的眾人心神激盪之際,不由得再次發出一陣歡呼。
那烏衣青年如遭電擊,怔在當場,一時之間,喜怒悲愁,酸甜苦辣一齊湧上心頭,令他不能自已。
“哈哈,你們以為精彩的已經結束了?錯錯錯!大錯特錯。風公子殺死離台主人之後,故事還沒有完結,另一個讓你們更加想像不到的人物卻在此時登上了華山,你們猜……那個人是誰?”唐門子弟興尤未盡,大聲說道。
“是誰是誰!?”眾人見還有故事,頓時喜出望外,連忙打探。
但是此時,茶肆角落裡的烏衣青年已經無心再聽,他飛快站起身,將一把銅錢擲到桌面上,轉身抬手按住斗笠,飛快地衝出了茶肆。
洞庭湖畔清新鮮香的空氣撲面而來,令提氣急行的烏衣青年一陣神清氣慡,滿心滿胸的鬱悶悲切,一時之間舒緩了許多,他的腳步也因此而緩和了許多。
“主人……離台,就這樣結束了?”來到一處憑江而立的柳林之中,烏衣青年一把按住一棵老柳樹的暗褐色樹幹,朝著遠處的湖面茫然望去,只見滿湖陰雲蔽日,沙鷗劃湖而過,剪出片片陰沉的水線,頭頂的蒼穹猶如巨大的氈包,毫無生氣地扣在八百里水面上,令人胸頭悶氣頓生。
“主人這樣死了,我應該高興才對,為何我仍然鬱悶難當?”烏衣青年抬掌成爪,狠狠鑿在老柳樹堅硬的樹幹上,頓時將一片硬比青石的樹皮抓了下來,捏在掌中。
“心中如被小火溫烤,一股怨氣無處發泄,只想長嘯揮劍,找人廝殺,是也不是?”一個充滿蠱惑的神秘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沙啞低沉但是卻魅力無窮,令人忍不住側耳傾聽。
“誰,是誰?!”被人無聲無息欺到周圍而茫然不覺,令烏衣青年大驚失色,頓時轉過身來,“倉啷”一聲抽出隨身的松紋劍。
周遭的柳林沉靜安寧,看不出任何人躲藏其中的蹤影。烏衣青年沒有覺得半分輕鬆,卻感到一股強大凌人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朝他擠壓過來,令他倉皇無助,呼吸困難。
“嗬!”烏衣青年低喝一聲,縱身跳上身側一棵柳樹枝條之上,扶住隨風搖擺的柳枝,舉目四顧。周圍灰茫茫的林莽杳無人跡,只聞鳥鳴湖風,空靈寂靜。
“難道是我的幻覺?”烏衣青年用手扶住額稍,輕輕晃了晃。
“你自小得天獨厚,既得離台主人的真傳,又有越女宮的全力培養,生來就萬人艷羨,獨一無二的雙重身份更令你在黑白兩道如魚得水,大概從來沒有品嘗過這種滋味吧?”那個優雅獨特的沙啞聲音忽然再次傳入了他的耳際。
“是誰?你……”烏衣青年幾乎脫口問出你在哪裡這句江湖中最示弱的問話,好在關鍵時刻他咬牙挺住,一個旋身跳下柳梢,雙腿一貫勁,拔足沿湖飛奔而去。
烈風撲面而來,身邊的柳林瞬間被他拋到身後,烏衣青年一旦運起輕功,立刻抱元守一,凝神靜氣,心無旁騖,全力運轉內勁,凌空虛渡神功一經施展,令他的身影矯若游龍,驚若馳電,瞬息千里。
不知道跑了多久,烏衣青年一口氣轉不勻,不知不覺停下腳步,雙手扶膝,不停喘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側耳傾聽,滿心以為剛才的幻聲就此而絕,誰知道他剛剛支起耳朵,那個神秘聲音有宛若附骨之蛆,鑽入他的耳中:“這種感覺叫做嫉妒。華山之巔,全取天下第一之名的本該是你柳青原,而非早該讓出天下第一之位的風洛陽。這就是你為何鬱悶難平的原因。”
“風洛陽,憑風洛陽,配讓我……我柳青原嫉妒嗎?”這神秘的聲音終於觸到了一身烏衣的柳青原心底深處的傷痕,他又驚又怒,又悲又恨,百感叢生,情難自控,終於爆發了出來。
“數月之前,你本可以贏他,只要使出離台的神劍混合越女宮的超海劍法,你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全取天下第一劍之名。可惜,你為了掩藏身份,不但不能使出看家本領,還必須偽裝失去了一條臂膀,風洛陽左右換手的三分不舍劍終於讓你吃了苦頭。緊接著,壞事一件件找到你身上,本來偽裝良好的身份被迫放棄,本來雄心勃勃的計劃被人算計,最後整個江湖都和你作對,你不得不匿名逃亡。現在雖然你終於擺脫了離台的追殺,但是黑白兩道卻已經沒了你立足之地。今後你何去何從,真是讓人煞費思量。而風洛陽,恰恰相反,他屢戰屢勝,意氣風發,終於在華山絕頂全取離台主人人頭,逼退魔少岳環,成就了千古傳奇。如果你和風洛陽身份對換,誰又敢說你不能做出一番更加激動人心的事業?誰知好運總在別人的身上,你柳青原只能淪為風洛陽唐斗威震江湖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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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這神秘的聲音聽起來距離近了很多,柳青原趁著神秘人口若懸河之際,三番四此扭頭轉身,舉目四顧,卻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林莽湖濱,驚怕之餘,透過神秘人的娓娓道來,他轉思江湖種種過往,只感到此人句句在理,條條說中,只令他憤恨交集,難以自已。
狠狠一掌擊打在身邊的樹幹上,柳青原放棄了尋找神秘人的努力,厲聲道:“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好,理智尚存,看來昔日的超海公子仍然居於此軀殼之中。”沙啞悠揚的聲音猛然在柳青原耳邊響起,令他渾身一震,幾乎跳了起來。只見一個渾身烏黑的身影緩緩從他視線的死角方位踱步走了出來,進入了他的正面視野。
此人身材矯健,腰肢纖細,一頭長髮披散肩後,宛若一件灰黑相間的披風披在背上。他的頭上帶著鑌鐵鑄就的青黑色面具,面具上的人像是一個額頭略微突出,巧笑嫣然的少女形象,只是這少女禿頭無發,雙眼處開出黑黑的孔眼,裡面漆黑一片,空空洞洞,深邃難測,乍看上去這個面具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慄的魅力,讓人既感膽寒,又感敬慕。
“你,你是誰?你一直……一直……”柳青原說到這裡,渾身不禁一陣冰寒,“你一直在左近?剛才你用的不是千里傳音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