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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太沖凝視著手中的令牌,思及關中劍派二十年來對自己的待遇,不禁心懷一暢,欣喜地對唐斗一躬到地,朗聲道:“大少,太沖願效犬馬之勞,裡面請。”
等到唐斗笑嘻嘻地走回來的時候,風洛陽,魚韶,祖菁驚訝地發現,剛才還嚴陣以待的關中刑堂弟子此刻已經在刑堂門前排成整齊的儀仗,人人臉上熱情洋溢。
“唐斗,你和他們說了什麼?”看著關中弟子們興奮的樣子,魚韶莫名其妙地問道。
“嘿嘿,關中人就是熱情,我一和他們說明來意,聽說老風親自上門造訪,那是個個興奮得直跳。”唐斗笑得雙眼眯成了一條fèng,“他們還要準備上好的廂房接納我們。”
“真的?我可以去看關押天書群魔的地方嗎?”祖菁興高采烈地問道。
“只要你開口,我保證刑堂堂主一定會親自做嚮導。”唐斗胸有成竹地昂首道。
“太好了,小師叔你的面子好大!”祖菁轉過頭來,對風洛陽笑道。
“嗯……”風洛陽木然點點頭,走到唐斗身邊道,“我要清修,他們要是讓我指點劍法,替我打發了。”
“沒問題。”唐斗忍住笑說道。
第二部 第十三章 魚韶的心思
關中刑堂畢竟曾經是關押江湖魔頭之所,堂內的建築自成體系,宛若小型堡壘。在它全盛之時,數百關中子弟守衛其中,便是千軍萬馬也闖不進來。昔日太行三十六刀在天下無頭柯偃月率領下大舉闖堂,精銳盡出,仍然久攻不下,最後反而成了刑堂的囚犯,可見其堅固。深入刑堂之中的客房在此銅牆鐵壁的防衛之下,果然是清靜異常,絕無外人干擾。
風洛陽在客房中剛一落腳,就迫不及待地將從魚韶手中要來的關於宋無痕的消息,高高低低地貼滿了兩面牆壁。
“海南劍派的亂披風劍法,偏鋒劍法,還有昔日七星劍神宋錚的七星斗轉劍。江湖記載,宋先生初闖江湖乃是靠這三路劍法揚名立萬。這些劍法重險,重奇,正是奇險之中見功力,對於劍速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不知道宋先生為何會得到昨夜劍客的快劍之名?”看著牆上貼滿的斷章殘式,風洛陽默默地思忖著。
“洛陽哥……”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時,一個沙啞而略帶磁性的聲音忽然傳入耳際。
風洛陽轉過頭來,看到魚韶捧著厚厚一疊卷宗笑著走進房來:“這裡是宋無痕擊敗太行餘孽霸刀武文童,雁盪神劍周興,海南前掌門鬼王宋無痕,以及浣花英雄樓首席劍客葉流沙的資料。他們都敗於他的快劍之下。”
“哦,太好了。”風洛陽高興地接過魚韶手中的資料,飛快地一頁頁地翻動著,貪婪地看著卷宗上畫出的劍式圖樣。
“洛陽哥……”魚韶沉吟良久,終於開口。
“嗯?”風洛陽一邊翻著卷宗,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
“我覺得……這一次你不必像往常一樣精心研究對手的資料,這一次的對手是宋先生。”魚韶小心地說道。
“正因為是宋先生,我才更要積極準備,否則比劍之時我劍法凌亂,不成章法,只會讓他失望。他可是曾經和鄭前輩比過劍的高手,我必須證明自己……”說到這裡,風洛陽微微一愣,閉上了嘴。
“洛陽哥,自從鄭前輩傳你天下第一之位,你已經辛辛苦苦維持了十年,現在天下人都認為你盛名絕非幸至,你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劍。當初鄭前輩並沒有看錯你。”魚韶柔聲道。
“不一樣的,我,我每次比劍之前都會精心準備,我之所以連連勝出,是因為我做的功夫比我的對手多,我如果想要繼續下去,我必須維持這個習慣。這,這已經是,呃,是我的習慣。”風洛陽說到這裡,朝魚韶虛弱地笑了笑,接著開始翻看手中的卷宗。
“但是你打敗孟斷魂也是因為你準備充分嗎?你的準備在他施展出第二重天魔大法之時,已經成了紙上談兵,但是你還是打敗了他,不是嗎?”魚韶說道。
“那純粹……這個……純粹是運氣。”風洛陽想到和孟斷魂的那一場激戰,情不禁打了個寒戰。
“那和柳青原呢?他事前作足功夫,更利用我乘風會手下堵塞了你取得消息的渠道,你的劍法招招被他克制,可是你仍然贏了那一場比劍。”魚韶愈發激烈地爭辯道。
“那是因為他未出全力,你也看見了,他裝作失去了左臂,才讓我有機可乘。”風洛陽搖頭道。
“離台五劍呢?你可有事前準備?你一路狂奔到遊仙樓,抬手就打,離台五劍合力攻擊仍然奈何不了你,還讓你殺死一人。”魚韶並不放棄,仍然執拗地說,“你捫心自問,他們中任何一人可是你的對手?”
“這……若是單打獨鬥,我想我可以戰勝他們任何一人。”風洛陽想了想,不禁點了點頭。
“事實上離台五劍後來陸續被你或擒或殺,事前你也絕沒有做任何準備工夫。”魚韶沉聲道。
“呵呵,”風洛陽聽到魚韶的話,羞澀地撓著頭笑道,“現在想想,這一陣子我的出手確實順暢很多。”
“還有赤鬼。菁兒都和我說過了,你和赤鬼狹路相逢,數度交鋒,你機變無雙,每次都能夠克制住赤鬼的鬼蜮伎倆,令他棄戰而逃,落下之後的殺身之禍。你的臨敵應變早已經超越了江湖上任何劍客。我不是因為是你的朋友才對你說好話,但是在我心中,你就是天下第一劍。”魚韶說到這裡,神情已經變得嚴肅異常。
“真的?”風洛陽出乎意料地看著魚韶,臉上露出由衷的喜色,“阿韶你很少對我說好話,今天你倒是慷慨得很。”
“我是覺得,你現在經驗和本領已經足夠,你每次比劍之前的準備,可以到此為止了。”魚韶抱臂在胸,認真地說。
“到此為止?我真的可以嗎?”聽到魚韶的話,風洛陽心中一動,不無期待地問道。
“當然,你不用每次比劍之前都把自己繃得緊緊的,你可以放鬆下來。你已經證明了鄭前輩的眼光。現在你不虧欠任何人,你可以放下所有包袱。”魚韶熱切地說。
“呼,”風洛陽將手中的卷宗放到身側的桌上,仔細思索著魚韶的話,良久之後終於緩緩點點頭,“你說的對,這麼多年來我都太過於緊張了。也許是該放鬆放鬆。”
“況且,這次的對手是宋先生,”魚韶說到這裡不禁笑了起來,“他和你交情非潛,綠水橋之役後對你又是極端看重。他和你的比劍也許最後不過是畫地為坪,以竹作劍,在沙地上劃拉上幾招也就是了,根本不會真正動手。你就當是去華山賞賞風景,憑弔憑弔古人先賢,豈不是好。”
“喔,如果真的想你說的那樣,這次比劍可謂我十年來最輕鬆自在的比劍,我甚至可以悠哉游哉地享受它的過程。”風洛陽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熱切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