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頁
西門慶於是使琴童往門外請了任醫官來,進房中診了脈,說道:”老先生此貴恙,乃虛火上炎,腎水下竭,不能既濟,此乃是脫陽之症。須是補其陰虛,方才好得。“說畢,作辭起身去了。一面封了五錢銀子,討將藥來,吃了。止住了頭暈,身子依舊還軟,起不來。下邊腎囊越發腫痛,溺尿甚難。西門慶於是使琴童往門外請了任醫官來,進房中診了脈,說道:”老先生此貴恙,乃虛火上炎,腎水下竭,不能既濟,此乃是脫陽之症。須是補其陰虛,方才好得。“說畢,作辭起身去了。一面封了五錢銀子,討將藥來,吃了。止住了頭暈,身子依舊還軟,起不來。下邊腎囊越發腫痛,溺尿甚難。
到後晌時分,李桂姐、吳銀兒坐轎子來看。每人兩個盒子,進房與西門慶磕頭,說道:”爹怎的心裡不自在?“西門慶道:”你姐兒兩個自恁來看看便了,如何又費心買禮兒。“因說道:”我今年不知怎的,痰火發的重些。“桂姐道:”還是爹這節間酒吃的多了,清潔他兩日兒,就好了。“坐了一回,走到李瓶兒那邊屋裡,與月娘眾人見節。請到後邊,擺茶畢,又走來到前邊,陪西門慶坐的說話兒。只見伯爵又陪了謝希大、常峙節來望。西門慶教玉簫-扶他起來坐的,留他三人在房內,放桌兒吃酒。謝希大道:”哥,用了些粥不曾?“玉簫把頭扭著不答應。西門慶道:”我還沒吃粥,咽不下去。“希大道:”拿粥,等俺每陪哥吃些粥兒還好。“不一時,拿將粥來。西門慶拿起粥來,只扒了半盞兒,就吃不下了。月娘和李桂姐、吳銀兒都在李瓶兒那邊坐的。伯爵問道:”李桂姐與銀姐來了,怎的不見?“西門慶道:”在那邊坐的。“伯爵因令來安兒:”你請過來,唱一套兒與你爹聽。“吳月娘恐西門慶不耐煩,攔著,只說吃酒哩,不教過來。眾人吃了一回酒,說道:”哥,你陪著俺每坐,只怕勞碌著你。俺每去了,你自在側側兒罷。“西門慶道:”起動列位掛心。“三人於是作辭去了。
應伯爵走出小院門,叫玳安過來分付:”你對你大娘說,應二爹說來,你爹面上變色,有些滯氣,不好,早尋人看他。大街上胡太醫最治的好痰火,何不使人請他看看,休要耽遲了。“玳安不敢怠慢,走來告訴月娘。月娘慌進房來,對西門慶說:”方才應二哥對小廝說,大街上胡太醫看的痰火好,你何不請他來看看你?“西門慶道:”胡太醫前番看李大姐不濟,又請他?“月娘道:”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看他不濟,只怕你有緣,吃了他的藥兒好了是的。“西門慶道:”也罷,你請他去。“不一時,使棋童兒請了胡太醫來。適有吳大舅來看,陪他到房中看了脈。對吳大舅、陳敬濟說:”老爹是個下部蘊毒,若久而不治,卒成溺血之疾。乃是忍便行房。“又卦了五星藥金,討將藥來吃下去,如石沉大海一般,反溺不出來。月娘慌了,打發桂姐、吳銀兒去了,又請何老人兒子何春泉來看。又說:”是癃閉便毒,一團膀胱邪火,趕到這下邊來。四肢經絡中,又有濕痰流聚,以致心腎不交。“封了五錢藥金,討將藥來,越發弄的虛陽舉發,麈柄如鐵,晝夜不倒。潘金蓮晚夕不管好歹,還騎在他身上,倒澆蠟燭掇弄,死而復甦者數次。
到次日,何千戶要來望,先使人來說。月娘便對西門慶道:”何大人要來看你,我扶你往後邊去罷,這邊隔二騙三,不是個待人的。“那西門慶點頭兒。於是月娘替他穿上暖衣,和金蓮肩搭-扶著,方離了金蓮房,往後邊上房,鋪下被褥高枕,安頓他在明間炕上坐的。房中收拾乾淨,焚下香。不一時,何千戶來到,陳敬濟請他到於後邊臥房,看見西門慶坐在病榻上,說道:”長官,我不敢作揖。“因問:”貴恙覺好些?“西門慶告訴:”上邊火倒退下了,只是下邊腫毒,當不的。“何千戶道:”此系便毒。我學生有一相識,在東昌府探親,昨日新到舍下,乃是山西汾州人氏,姓劉號桔齋,年半百,極看的好瘡毒。我就使人請他來看看長官貴恙。“西門慶道:”多承長官費心,我這裡就差人請去。“何千戶吃畢茶,說道:”長官,你耐煩保重。衙門中事,我每日委答應的遞事件與你,不消掛意。“西門慶舉手道:”只是有勞長官了。“作辭出門。西門慶這裡隨即差玳安拿貼兒,同何家人請了這劉桔齋來。看了脈,並不便處,連忙上了藥,又封一貼煎藥來。西門慶答賀了一匹杭州絹,一兩銀子。吃了他頭一盞藥,還不見動靜。
那日不想鄭月兒送了一盒鴿子雛兒,一盒果餅頂皮蘇,坐轎子來看。進門與西門慶磕頭,說道:”不知道爹不好,桂姐和銀姐好人兒,不對我說聲兒,兩個就先來了。看的爹遲了,休怪。“西門慶道:”不遲,又起動你費心,又買禮來。“愛月兒笑道:”甚麼大禮,惶恐。“因說:”爹清減的恁樣的,每日飲饌也用些兒?“月娘道:”用的倒好了,吃不多兒。今日早辰,只吃了些粥湯兒,剛才太醫看了去了。“愛月兒道:”娘,你分付姐把鴿子雛兒頓爛一個兒來,等我勸爹進些粥兒。你老人家不吃,恁偌大身量,一家子金山也似靠著你,卻怎麼樣兒的。“月娘道:”他只害心口內攔著,吃不下去。“愛月兒道:”爹,你依我說,把這飲撰兒就懶待吃,須也強吃些兒,怕怎的?人無根本,水食為命。終須用些兒。不然,越發淘淥的身子空虛了。“不一時,頓爛了鴿子雛兒,小玉拿粥上來,十香甜醬瓜茄,粳粟米粥兒。這鄭月兒跳上炕去,用盞兒托著,跪在西門慶身邊,一口口餵他。強打著精神,只吃了上半盞兒。揀兩箸兒鴿子雛兒在口內,就搖頭兒不吃了。愛月兒道:”一來也是藥,二來還虧我勸爹,卻怎的也進了些飲饌兒!“玉簫道:”爹每常也吃,不似今日月姐來,勸著吃的多些。“月娘一面擺茶與愛月兒吃,臨晚管待酒饌,與了他五錢銀子,打發他家去。愛月兒臨出門,又與西門慶磕頭,說道:”爹,你耐煩將息兩日兒,我再來看你。“比及到晚夕,西門慶又吃了劉桔齋第二貼藥,遍身疼痛,叫了一夜。到五更時分,那不便處腎囊脹破了,流了一灘鮮血,龜頭上又生出疳瘡來,流黃水不止。西門慶不覺昏迷過去。月娘眾人慌了,都守著看視,見吃藥不效,一面請了劉婆子,在前邊卷棚內與西門慶點人燈挑神,一面又使小廝往周守備家內訪問吳神仙在那裡,請他來看,因他原相西門慶今年有嘔血流膿之災,骨瘦形衰之病。賁四說:”也不消問周老爹宅內去,如今吳神仙見在門外土地廟前,出著個卦肆兒,又行醫,又賣卦。人請他,不爭利物,就去看治。“月娘連忙就使琴童把這吳神仙請將來。進房看了西門慶不似往時,形容消減,病體懨懨,勒著手帕,在於臥榻。先診了脈息,說道:”官人乃是酒色過度,腎水竭虛,太極邪火聚於慾海,病在膏肓,難以治療。吾有詩八句,說與你聽。只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