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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花隔雲端,她適合遠遠地被傾慕、被欣賞。
廖野動了動手指,忍不住想撫平她眉宇間的愁雲。就如同藝術品能引人共情,看著周如葉,他心裡莫名就起了哀憐。
「我並不是想逼著馮菲原諒我。」周如葉眉頭蹙得更緊,她想把這事解釋清楚。
「賠禮,只是代表我的歉疚,我知道馮菲是個很愛美的女孩兒,是我讓她臉上留了疤,既然言語無用,我只能用行動。」
她停了停,微扯嘴角:「當然,我只會送到這個官司打完為止,多了就惹人煩了,我知道。」
嘶——
最後這話讓廖野倒吸一口冷氣,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他長嘆一聲,半自言自語地說:「哎,雖然律師的職業操守是不管閒事,但我們還有一條做人的鐵律,就是得正直……」
「什麼?」換周如葉愣住了。
「我想你沒必要這麼自我折磨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馮菲臉上根本沒有留疤。」廖野撇撇嘴,「本來我一大男人不該摻和,但說實在的,我看不慣她利用你的善良這麼折磨你。如葉,作為朋友我得送你句忠告,別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適當的自私有助於長命百歲,明白嗎?」
他一口氣說完,看向周如葉——
嗯?怎麼這麼平靜??
並沒有預想中的震驚、憤怒、或如釋重負,周如葉冷靜地就好像早知道真相一樣。
「呃,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他猶豫著問。
周如葉點頭。
「你是怎麼知道的?」
「……」廖野隱晦表示:「我和她有過那麼一段,見過她素顏。」
「這樣啊。」周如葉瞭然,「謝謝你。」
淺淡的笑,仿佛只是出於禮貌,未見有多開心。
……
廖野徹底沒招了。他畢竟是個律師,不是心理醫生,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開導她。
周如葉朝櫃檯處招了招手,讓服務員再給她上一杯咖啡,她疲倦地捏了捏鼻樑,開口道:「其實我想過她可能是騙我的。」
那還做這些?
廖野眉頭挑高,瞥了眼JENNYBROWN的禮盒。
「真相對我來說並不是太重要,只是我不想總把人心想得太壞,這樣很累。」
「你太善良了。」廖野感慨。
周如葉輕笑:「呵,你錯了,我很自私的。我只是想讓自己快點解脫,想讓自己做人能坦蕩些,真正走不出來的,反而是馮菲。」
她眯起眼,得知真相後反而失望,這是她的心結,何嘗不是馮菲的。
廖野無言,暗忖著她話里的意思。
「廖野律師,我可以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她轉了話題。
「當然可以,你不用和我這麼客氣。」廖野擺擺手,並不希望他們之間這麼生分。
「作為律師,會接觸很多人性的陰暗面吧?怎麼能不對人性失望呢?」
這個問題……
廖野一時還真不知怎麼回答。
「偶爾的失望總是有的,但人性有好有壞嘛,要相信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
怎麼感覺像哄小孩……廖野鬱悶地想著,試圖再找些別的解釋。
「嗯。」周如葉竟像是頗為認同,甚至終於展顏莞爾,溫柔地說:「謝謝你,你也是個好人。」
……
周如葉走了。
廖野坐在位置上仔細思索一下,總覺得不知不覺間就被發了好人卡……
***
三月五日,驚蟄。
萬物出乎震,平地驚春雷,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呂然冉突然聯繫上周如葉,她正在節目錄製現場,黃躍謙和她都是受邀嘉賓,但一直到彩排結束,黃躍謙仍然沒來。
手機失聯、住所無人,全公司包括經紀人都不知道黃躍謙在哪,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然冉,你別急,我幫你找人問問。」
周如葉掛了電話,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季初雨。
嘟——嘟——
一秒,兩秒,周如葉嗓子有些發澀。
她望向窗外的天,蒙昧晦暗,連日來心中莫名的焦慮緊張正在不斷膨脹。
「如葉,什麼事?」
季初雨接通電話。
「初雨姐,躍謙在你那兒嗎?他沒去參加節目,公司的人都找不到他。」
「不在啊,我們很久沒聯繫了。」
季初雨雖是這麼說,但卻做不到置身事外,她主動提出幫忙找黃躍謙的下落,讓周如葉等她消息。
……
周如葉坐在辦公室內,盯著屏幕半晌,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調整呼吸,努力勸服自己。
季初雨畢竟人脈廣渠道快,一小時不到就有了回復。
「如葉,黃躍謙昨天連夜去吉林了,他是要去吉林拍戲嗎?」得知黃躍謙下落後,季初雨聲音明顯放鬆下來。
「吉林?」周如葉拿著手機,呼吸開始有些急促。「他去吉林了?」
她站起身走出辦公室,敲了敲小金的辦公桌:「小金,上次我給你的那份軍事報,你放哪了?」
小金努力回想:「呃……我好像後來墊盒飯用了,應該扔了,怎麼啦?」
「…沒事。」周如葉迅速轉身,走出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