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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就將滿腔要吐的槽咽了回去,訥訥道:「也沒什麼事,就是隨便聊聊……你這是,怎麼了?」
小米不答反問:「你是不是又和那個李明朗鬧彆扭了?」
我愣道:「怎麼是又?怎麼你說的我們這麼曖昧?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哪來的彆扭可鬧?而且他現在還成了我的老闆了,更沒什麼可鬧的了,我巴結他還來不及。」
我將來龍去脈簡單的交代了一遍,然後起身到廚房沖了一杯熱可可端出來給小米。
她接過來輕聲說了句「謝謝」,又道:「這麼看來,他對你還是有點意思的。」
我一下子就無語了,不知道怎麼我到廚房的功夫,話題就走到了這一步。
小米繼續說:「你知道麼心心,男人只有對自己不愛的女人,才會想方設法的讓她死心絕望,但凡是有一點腳踏兩隻船的可能,他都不會這麼做。」
聽到這話,我的心裡一咯噔。
我的直覺一向很準,而且好的不靈壞的靈,我是同學和朋友們公認的烏鴉嘴。
小米踢了踢腳邊的玻璃,這時我才看清,是原本擺在裝飾櫃裡那十幾個水晶擺件的殘骸,摔得這麼碎,必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以往這種情況,十有八九都是發生在小米結束一段戀情時,每一次她都會將對方送給她的東西摔個稀巴爛,就像這次一樣。
而這些水晶,都是莊勝宇送的。
可是還沒等我想好怎麼組織問題,小米就突然放下了杯子,站起身走到臥室里。
不會兒,她又走了出來,將一隻錄音筆遞到我手裡。
望著小米的眼睛,我幾乎是抖著手接過的,同時感覺到臉上血液退去後的冰冷。
這隻錄音筆是前幾天我來小米家過夜時不小心落下的,而裡面還裝著我忘記刪去的……秘密。
接下來那數分鐘,我沒有插嘴的機會,即便我有,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米語氣平靜而略帶疲憊的將整個情況講述了一遍,似乎經過一場摔砸之後,她已經逐漸找回了原有的冷靜。
這一向是我佩服小米的地方,她總能將女人失戀後的憤怒期和痛苦期縮到最短,有時候甚至只有一個晚上,第二天就能從容淡定的劃入低潮期。
小米說,就在我前陣子緊鑼密鼓的忙活酒酒和大禹的案子時,她也逐漸發現了莊勝宇的秘密。
首先是在他的西裝口袋裡翻出一枚素戒,上面有些小劃痕,像是經常被人摘下戴上的痕跡。不過在他的身上並沒有見過別的女人的吻痕和頭髮,他也很少背著她接電話,但這也只能說明他腳踏的另一隻船不是什麼妖嬈艷麗的未婚女性,而是他的結髮妻子。
還有一次,莊勝宇起身接電話時,小米似乎聽到電話里傳來一聲音頻極高的小孩的聲音,叫他「爸爸」。
一個人再會演戲,也抵不過年生日久的拆穿。
莊勝宇雖然在刻意隱瞞已婚的事實,但小米畢竟不是什麼無知少女,而且在兩性關係上一向洞若觀火,即使自己身在局中,也能隨時隨地掌控主導地位。
當最初的懷疑逐漸沉澱後,小米一個人靜坐到天亮,才說服自己放棄了再為莊勝宇找任何藉口。
那一整夜,她的理智和情感進行了徹夜長談。
它們一個說莊勝宇可能是離異了,另一個反駁既然離異了為什麼還戴著戒指;一個說莊勝宇時常夜不歸家,和妻子的感情必然已經走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另一個反駁即便沒有感情,那個女人也占據著莊太太的位子,在她讓出來之前,莊勝宇即使再有理由,也只能被視為藉口。
再加上前幾天,我不小心留下了錄音筆。
小米出於好奇聽了一耳朵,沒想到竟然聽到我和莊勝宇的聲音,還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小米說,最初剛聽到這段錄音時,她是有些埋怨我知情不報的。
我連忙插話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是怕你受刺激,當初你爸……」
小米將話接了過來:「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會兒我才是個高中生,正在叛逆期,總覺得用自殺來讓親人後悔是一件挺酷的事。可是後來想起來只覺得傻逼,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有這麼好的生活等著我,我何苦呢?」
小米還說,當最初的責怪退去後,她開始為我單槍匹馬去和莊勝宇談判的壯舉感到開心,起碼她有一個肯為她兩肋插刀的朋友。
我一下子低下頭,頓覺無所適從:「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麼忙,莊勝宇一點都不怕我的威脅。」
「薑是老的辣,他也不是頭一回這麼幹了。就你那點小伎倆,確實不夠看的。」
見我驚訝的抬起頭,小米又笑道:「我已經找人調查過了,調查資料有厚厚的一打。那些女人和我一樣收過這些水晶擺件,款式也差不多。呵,他連挑禮物都走團購,真夠無恥的。」
當我和小米一起收拾地上的玻璃碴子時,小米又感嘆道:「哎,現在看看它們,又覺得自己太衝動了。不管怎麼說,也都是牌子貨,放在網上還能賣出點錢。哎,真是不經摔。」
我說:「水晶都易碎。」
她說:「愛情也易碎。」
我倆相視一笑,一個小時後,我們一起坐到客廳,對著小米家的那個七十寸的家庭影院看《雙食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