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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一說:「嘻嘻都過去的事了還說來幹嘛?心心,咱們還是先談正事吧。」
李明朗不知何時坐到我身邊,一手搭在我的椅背上,一手在玩手機。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底氣很足。
「哦,你要談什么正事?」
程一一笑的誠懇,笑的我眼花繚亂:「說句心裡話,我很感激你。沒有你,我和劉備也不會破鏡重圓。」
我扯了扯嘴角:「呵,不客氣,其實你們倆心裡一直都有對方,就算我不撮合,你倆也有本事這麼耗一輩子。」
「哎,怪只怪我們以前進展的太順利了,才會經不起一點波折,因為點小事就分手……還好有你在啊,心心,你可真是我的試金石。」
試金石……
我眼皮子終於忍不住跳了一下,但很快就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告訴她:「男人的過去千萬別細究,別深究,別研究,你又不是糾察大隊的,茲當自己是個瞎子,摸著黑過日子只定幸福。」
說這話時,我似乎感覺到李明朗微微一頓,進而轉頭向我看來。
我也偷偷瞄過去一眼,正撞見他意味不明略帶笑意的眼神。
我立刻別開臉,莫名的燥熱。
程一一正說到,她為她找成大功假結婚刺激劉備的事感到抱歉,她最初也沒想到要刺激我,只不過偶爾發現我在做婚禮策劃師助理,進而想到我和她之間的種種前仇舊恨,只是順帶報復我一小下,現在想起來覺得很對不起我,再次跟我真摯的道歉。
說實話,這段聲情並茂的台詞,我真的差點沒接住。
但我是頭順毛驢,別人敬我三杯,我回敬一缸,程一一的話絕對勒住了我的命門,她敢溫柔,我比她還溫柔。
我不由的一愣:「沒事。反正你有你的有錢老爸,你有的是後路,你就是鬧翻天也有人替你補救。像我這種一張嘴就得罪人的?絲,已經窮的就只剩下自尊了,真的經不起別人這麼踐踏……不過我也得感謝你賞我口飯吃,要是這個月我再做不下一單業務,我就得拍拍屁股滾蛋了。」
是啊,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還是程一一挽救了我的工作。
我們公司門口張貼的業務榜單上灑滿了小紅花,足以證明我國婚姻事業的猖獗繁榮,卻只有我的那一行一白如洗,為花圃劃出了蒼白的人行道。
可能今天過後,我那欄里也會貼上了兩枚小紅花吧,而且月底財務結算時,還會封給我一大筆業務提成?
我正在幻想從老闆手中接過五位數的毛爺爺,程一一卻選在此時從包里拿出了一摞一萬塊的毛爺爺,放在轉桌上。
進而縴手輕輕一推,毛爺爺們就隨著轉盤的弧度緩緩向我劃來。
最終停在我面前。
「你什麼意思?」
「郝心,你的後半輩子,我都包了。」
包……?
程一一,你丫花雕喝多了麼?
可是,程一一卻不願意消停,她自顧自的說:「我要買你的腦子。私人定製婚禮是一個高端行業,需要的是高端的人脈和高端的創意。你有的是高端的餿主意,但是你們公司的業務層面太窄了,根本挖不到高端客戶,而我有。當然,中低端的咱們也得做,只不過既然要做,就不能做流水線批量生產的那種婚禮,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最頂尖,不僅有獨家定製的婚紗,還要保證每一場婚禮都是獨一份的,一定能滿足客戶追求獨一無二的心理。」
一串忙音自我腦海里飄過。
程一一的聲音忽遠忽近,說的不像是人話。
我恍惚的抬起頭看向她,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一些,又好像一個字都沒懂。
而她,也頗有耐心的望著我。
我在一團麻亂中捉住一條重點:「你說……咱們?」
咱們?
我和程一一?
多麼微妙的套用。
她點頭道:「對,咱們。我出錢,你出力,我做老闆,你做創意總監。」
我想,我又要「呵呵」了。
「你憑什麼相信我?你不怕我跟你作對?」
「怕啊,但是我知道你不會和錢作對。只要你答應和我一起開公司,我不但不讓你花一分錢,我還給你一個月七千塊的工資。我是投資人,你是執行人,公司有你的份,你就是再想和我唱反調也不會拆自己的台吧?」
……有誰能告訴我,程一一什麼時候口才這麼好了,說的我啞口無言,說的我只想給她點讚。
「我看得出來你喜歡這行,你也不是墨守陳規的人,一個婚禮模子反覆套用,你比誰都痛苦。你的強項就是創意,這樣的合作方式絕對比你們公司那種給客戶提供A、B、C套餐選擇來的有挑戰性。而且客戶源也不用你發愁,就算一個客戶都沒有,我也不會倒扣你的錢。說白點吧,我有的是人脈,就怕你腦子不夠使。」
……
我從沒想過,原來程一一是這麼懂我,可以句句踩中我的死穴。
她不應該這麼和顏悅色的,她這人從不打溫情牌的,她這麼搞我實在沒法給她正常反應。
早在決定招租假新郎和程一一干架的那天,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婚禮當天要精彩落幕,完美退場,甩她一句:「我已經把成大功扔給你了,你還不快點回去陪他睡覺?」
我還會訂購一箱最小號的「小雨衣」,和從舊書市場淘來的《醒世恆言》其中的一篇撕下來,送給他們當結婚賀禮,名曰《金海陵縱慾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