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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的話,在她離開後第十五天,依然纏繞在我心頭。
第十五天,小米寄來了明信片,來自一個中國人很少去,連聽都很少聽到的一個歐洲小國,黑山。
小米一向愛到這種旅遊事業尚未被中國人開發完全的歐洲小國探險,比如立陶宛啊,比如馬爾他啊,比如聖馬利諾啊。
我對著小米寄來的明信片發呆良久,明信片上只有一句話:「珍惜眼前人。」
正在想著,李明朗就走進了辦公室,掃了我一眼,逕自回了他的那間獨立小間。
我頓了幾秒鐘,跟著走了進去,將門合上,湊過去。
李明朗抬眼看我,我已經雙手托腮,胳膊肘架在桌面上,說道:「有人叫我珍惜眼前人,我趕緊抓緊時間多珍惜兩眼。」
李明朗笑出了聲,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被我一把打掉:「別動手動腳的,小心我告你辦公室非禮。」
「那你現在這麼看著我,算幾個意思?」
「我這是在用眼睛欣賞你。」
李明朗一把將我拉了過去,我跌坐在他的膝蓋上,微微一抬下巴,就迎上了熱乎乎的一個吻。
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大煞風景,比如突如其來的電話,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比如我自己……
我本不想問出那個問題的,不過當李明朗吻得我七葷八素之後,第一個閃進我腦海的問題,就是它。
「對了,你小媽跟我說……她希望你爸的婚禮,由你來當證婚人。」
李明朗一副像是吞掉了自己舌頭的愕然表情。
我們都知道方柔有多麼胡鬧,只是沒想到甄瑞也是個前衛的不省油的燈,如果不是他一直縱容著,方柔也不敢得寸進尺。
仔細一想也是,方柔的父母早就移民了,而甄瑞到了這把年紀了,上面無父無母,下面只有一個兒子,和三任老婆,難道要請李明朗的生母,或是李慧雲來當證婚人麼?
思來想去,唯一一個有資格能將甄瑞交出去的人……咳咳,是挽著方柔的手將方柔交出去。
其實一開始,方柔的提議是讓甄瑞從紅毯那頭款步走來的,被甄瑞惱怒的否決了,後來雙方各讓一步,便是要李明朗擔當證婚人,將方柔送過紅毯。
經此一事,我算是看明白了,李家只有李明朗一個人是正常的。
李明朗思索良久,進而說道:「從一個兒子的角度來說,我是不願意的,但是從工作角度來講,我必須去。」
「即使你心裡覺得委屈?」我追問。
李明朗笑道:「難道你聽見啜泣聲了?」
我也笑了:「雖然它很壓抑,不想讓人聽到,可我還是聽到了。它說,它沒有爸爸疼,沒有媽媽愛,還要肩負父職,反過來管教自己的父親,幫自己的父親收拾殘局。」
李明朗臉上仿佛雲破日出一樣,露出真心的喜悅:「我相信我爸也沒能力和精力再找下一任老婆了,所以我會當這是他最後一次結婚,當兒子的再不願意也應該盡一次孝道。」
李明朗這麼痛快,我倒有點不適應了:「其實如果你再裝裝可憐,我想我會想辦法幫你缺席的,不管是站在女朋的角度,還是站在工作的角度,我都不希望你難堪,到時候那些親戚朋友指指點點什麼的……反正依我看,你爸和你小媽心都挺大的,只是……」
李明朗摟在我腰間的手,漸漸收緊:「你不是一向公私分明,視自己的工作為生命麼,甘願為了客戶的不合理要求做出種種退讓妥協,還幫客戶私奔,幫客戶完成遺願,幫客戶搞什麼結婚前的最後狂歡,幫……」
我被李明朗說的無地自容,羞憤難當的將他打斷:「為什麼從你這個角度說,我就像是幫倒忙的?我現在明明是在幫你考慮問題!」
這陣子由於我媽和甄瑞三人前來攪局,李明朗確實內秀了幾天,誰想現在被我幾句話,又勾出了原型,一逮著機會就揶揄……
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 ̄~ ̄ ●)
和李明朗你儂我儂膩歪了好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程伊伊的聲音。
她將門打開一道縫,聲音透了進來:「你倆要是啃夠了,就出來會客。」
我立刻做賊心虛的從李明朗膝蓋上跳下來,咯噔一聲還撞到了膝蓋,疼的麻筋。
李明朗一邊給我揉膝蓋,一邊說:「怎麼這麼不小心……」
話還沒說完,就見另一個腦袋從門縫那頭露了出來,活脫脫一個五六歲男孩的頑皮。
是甄瑞。
李明朗驚訝的迎了過去:「爸,你怎麼來了?」
然後,他將木門打開,左右看了看,又問:「方柔呢?」
「我自己過來的,有事想找心心。」
話音落地,我和李明朗都愣住了。
找我?
(● ̄~ ̄ ●)
這還是我頭一次獨自面對甄瑞,以往他身邊總有個女人,要不就是方柔,要不就是李慧雲。
我和甄瑞就坐在公司樓下的咖啡館裡,服務員一見甄瑞,還多送了幾盤配咖啡的小餅乾,甄瑞嘴巴很甜,直夸服務員善解人意。
甄瑞走到哪兒都能將小姑娘哄得服服帖帖,也難怪方柔這麼緊迫盯人了,怎麼李明朗就沒學到這麼沒皮沒臉的手藝呢?
我正琢磨著基因的選擇性遺傳學,甄瑞就從袋子裡掏出兩本老式相冊,推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