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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把死的說成活的,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把大姑娘哄得服服帖帖,也可以把人氣進棺材裡。
告訴我莊勝宇老婆的消息,對他來說的確無利可圖,這不像是他的作風,而且我也想不透,他願意出錢出力陪我假結婚的動機。
程一一拍下的婚禮策劃費可是三十萬吶,我要舉辦同樣的一場,也得再往公司遞交同樣的數目。
李明朗啊李明朗,你真的錢多的燒的麼?
臨走出咖啡廳之前,李明朗告訴我,他還要多坐一會兒,等下一個客戶。
下一個客戶?
我本來是沒有那麼多好奇心的,可是當我走出咖啡廳,又一路走過街道拐角時,卻接到了程一一的簡訊。
她說,今天她要去試婚紗,但是成大功沒空,叫我陪她去。
陪情敵試婚紗,《新娘不是我》里比較經典的橋段。
我一路腦補茱莉亞羅伯茨撐破伴娘禮服的英姿,一邊到旁邊的報刊亭買了一瓶老北京酸奶,同時反覆刪改回復簡訊。
最後,刪的剩下一個字:「好。」
低頭一看表,距離和程一一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可以慢悠悠的喝完這瓶酸奶,再買份報紙,連裡面我最不喜歡看的財經專欄都翻一遍,再以「堵車」為藉口,去赴程一一的約。
可是我的如意算盤剛剛成性,老遠就見到街道對面疾步走來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越過我所站的位置,朝咖啡廳那個方向走去。
……成大功?
由於我正坐在放在報刊亭角落的小馬紮上,成大功並沒有看到我,但我嘬吸管嘬的嘩嘩作響的聲音,卻招來了報刊亭老闆的好幾個白眼。
「姑娘,你那瓶沒東西了,別嘬了,要是喜歡喝再買一罐吧?」
我放下酸奶瓶,又一路蹭著牆邊來到咖啡廳對面寫字樓旁邊的死角里,這個角度從咖啡廳里是看不到的,但是我卻能看到對面玻璃窗里的一舉一動。
成大功竟然和李明朗坐在一起?
這特麼的光天化日的,特麼的別說偷聽他倆說話了,我連他們的表情都看不清……
一直到見到了程一一,她含沙射影的指責我毫無時間觀念居然遲到了四十五分鐘,我都沒能從方才的震驚里醒過來。
程一一見我半天沒反應,又叫了我兩次。
我才看向她,聽到這樣一句:「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每次做的策劃案我都不滿意?」
「為什麼?」
「因為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客戶。你不了解你的客戶,你怎麼能策劃出讓對方滿意的作品呢?婚禮和婚紗是一樣的,大多數女人一輩子只舉行一次,如果不是最合乎心意的,作為一個女人,她為什麼要屈就?」
我沉默著,程一一從手機里翻出她的個人微博給我看:「這是我的微博號,麻煩你回去好好看一遍,希望你下回拿出的方案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我依然沉默著,頭一次沒有和她唇槍舌戰。
程一一又換了四五身婚紗,都不滿意,儘管婚紗店店員一直誇她,是有史以來最美的新娘子。
我沒搭碴兒,正忙著蹭網翻看程一一的微薄,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其實程一一的個人生活,和我的想像有著天淵之別。
我承認,我一直看程一一不順眼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她擁有不愁吃穿的物質享受,不用動刀的華麗外皮,和無需更新換代的性格和腦迴路。她的沒一個零件都趨於完美,除了沒人緣和即將要嫁給成大功以外,簡直就是我夢想中的樣板間。
但我也得承認,她的微薄里並沒有曬過那些我以為的奢侈品,幸福,人生感悟,她與那些突然賺了點小錢,就曬物質和吊牌的女人很不一樣。
當然,她的錢來的也不突然,她從小就見慣了人民幣。可能在我這種普通人眼裡,人民幣的價值在於數量和重量,而程一一,可能只會在乎它們是否是連體鈔吧?
離開婚紗店,程一一說要請我去一家會員制酒吧喝酒。
我說:「還是我帶你去另外一家吧,環境一般,但老闆人特好,他會給每一個客人調一杯只屬於你的酒,絕對符合你當下的心情。」
程一一沒有異議。
我們去的酒吧,就是學長阮齊開的酒吧,我每次來都選這個點,因為沒有別的客人,我既可以免費喝酒,又能找到一種包場的成就感。
阮齊是我見過最哥們最仗義的男人,當初追求小米不成功,還不計前嫌許給我們一生一世喝不完的美酒,雖然小米說阮齊那只是客套話,可是我每次來,他都熱情歡迎。
尤其是最近幾天,每當我一想起莊勝宇的所作所為,就忍不住替小米感到可惜,如果當初她沒有拒絕阮齊,現在應該已經是酒吧老闆娘了吧?
阮齊一照面,就認出了程一一,還調侃了一句:「呦呵,你倆大學時不是死掐嗎,怎麼現在跑我這兒一起買醉了?」
我告訴他,我這人一向市儈,程一一聘請我為她策劃婚禮,我沒必要和錢過不去。
阮齊笑笑沒說話,走回吧檯邊為我們調酒。
程一一收回目光,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他喜歡你。」
我「噗」的一聲噴出了剛喝進嘴裡的那口白水,程一一躲得快,沒有正中目標。
我抹了抹嘴,對正往這邊看過來的阮齊擺了擺手,然後瞪向程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