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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還隱瞞她是想替林溫介紹男人,前幾天事發後這點事也沒了隱瞞的必要。
袁雪故意激他:「你不會是想自薦吧,看上林溫了?」
她聽見有人進店,把話說完也沒回頭看。
直到聽見來人說話。
「人還沒到齊?」
袁雪回頭,見是周禮,她才說:「老汪有應酬來不了,林溫突然加班也不能過來了。」
周禮今晚原本有約,推掉約會後趕到這裡已經天黑,進門就聽見袁雪跟蕭邦說的那句話。
這會聽袁雪說人不齊,他解西裝扣的手一頓:「就我們三個有什麼好吃的。」
說著,他把紐扣重新扣上,拿出手機,一邊給友人發微信,一邊說:「我約了朋友,你們兩個自己吃吧。」
「什麼?!」袁雪不樂意,「你人都來了還走什麼走!」
周禮握著手機跟蕭邦揮了一下,在袁雪追出前消失在門口。
袁雪罵罵咧咧走回吧檯,更讓她氣惱的是蕭邦再一次退單,還問她意見:「現在就我們兩個,乾脆就吃蓋澆飯吧怎麼樣?新店優惠,滿二十減十,特惠的雞腿飯才一分錢。哦,打包盒四塊。」
「……」
袁雪回家後,沒任何添油加醋地把這事告訴林溫。
夜深人靜,林溫加班回來剛洗完澡,頭髮沒吹乾,水珠滴濕了睡衣胸口。
她坐在床頭扯了扯衣服,抱著膝蓋笑。
「那你們後來吃了蓋澆飯?」
「還吃個屁啊!」袁雪余怒未消,「我讓蕭邦喝西北風去算了!就這還想讓我幫他介紹女朋友,他要是不單身那才要天打雷劈!」
於是當林溫再次見到蕭邦時,不自覺地就想起袁雪的這番吐槽加咆哮,她臉上自然而然地帶出了笑容。
那已經是兩天之後。
袁雪這次的聚會由頭是她要挑選婚紗,婚紗冊子她會帶去蕭邦店裡。
林溫沒法再拒絕。
相隔一周多,林溫再一次踏足那塊地方。
她準時下班,公司離「老窩」不遠,出地鐵站後步行十分鐘就到地方。
遠遠的,她看見蕭邦站在店門口寫黑板字。
林溫走近問:「他們還沒到嗎?」
蕭邦拿著一支彩色粉筆,聞聲他轉過頭,見是林溫,他說:「你今天到的早,第一個。」又往她身後瞧,「沒跟袁雪一起來?」
「沒,我下班自己過來的,袁雪說她跟老汪一起來。」
蕭邦鬆口氣,知道耳根還能清靜一會,「先去裡面坐,喝什麼自己拿。」他說。
林溫一眼看出蕭邦的心聲,忍不住揚起嘴角。
她笑時眉眼彎彎,燦爛像星河,一綹髮絲隨風撫上嘴唇,她抬手輕輕拂開,嘴角弧度又甜又溫柔。
蕭邦不知道林溫突然笑什麼,但也許因為人類大腦中有「鏡像神經元」細胞的緣故,所以看見別人打哈欠,自己也會跟著打哈欠,而蕭邦看見林溫笑,他自己也無緣無故跟著笑起來。
蕭邦控制不住笑容地問:「你笑什麼?」
林溫看見蕭邦黑色的眼鏡框上沾到兩抹粉藍色的粉筆,她找到藉口,指了一下說:「你鏡框沾到粉筆了。」
一男一女站在彩色燈牌下說話,眼中笑意涌動,剛降臨的厚重暮色也壓不住他們臉上的神采。
奔馳車靠邊停住,鳴了一聲喇叭。
蕭邦剛摘下眼鏡,視野一片模糊,聽見說話聲才知道車裡的人是誰。
「怎麼站店門口說話,聊什麼呢,笑這麼開心?」周禮胳膊支在窗框上,指間香菸還剩小半截,菸頭盈盈閃光,他望著這兩個人問。
蕭邦自己也莫名其妙,覺得林溫笑點太低。
「沒聊什麼,」蕭邦抹乾淨鏡框,把眼鏡重新戴上,「你車停前面去,小心被攝像頭拍。」
門口不是停車位,停車還要往前。
周禮卻逕自開門下車,把車鑰匙拋給蕭邦,說:「來做個好事,讓我歇口氣。」
蕭邦默契地接住鑰匙:「你有這麼累?就這點路。」
「你成天在店裡干坐,小心骨質疏鬆。」周禮經過蕭邦身邊,拍拍他肩膀,「活動活動去。」
蕭邦「呵呵」完,老實的去當泊車小弟了。
周禮走到垃圾桶邊,將剩下那半截煙撳滅在蓋桶上,偏頭瞧向不遠處的林溫,問她:「老汪他們呢?」
「他們還沒到。」林溫笑意還在臉上,只是沒之前那麼濃烈,清清淡淡更像春夜的風。
周禮扔了煙走向她:「別傻站了。」
淡淡的煙味拂過林溫鼻尖。
周禮從她身邊擦肩過,叮鈴鈴的迎客風鈴清脆撥弦,閃爍的五彩燈牌下,他身形半明半暗。
「進來吧。」他紳士地替林溫拉開玻璃門。
第9章
林溫先進去,一進門就被堵了。
入戶燈沒打開,短短窄窄的過道上堆了一堆紙箱和麻袋,員工小丁在紙箱另一頭撅著屁股整理貨,聽到聲響他起來,勁太猛,他背後的紙箱又被他往大門口頂了頂。
林溫小腿被磕,條件反射往後退,後背撞到一堵硬邦邦的肉牆,她抬了下頭,對上周禮的目光。
眼睛是人臉上最明亮的部位,在黑暗中尤為明顯,其餘都可能看不清,眼卻黑白分明,像個坐標,讓人一下找准。
門口光線暗淡,周禮的身形隱在昏暗中,沒了衣著打扮營造的氣質,那雙眼在這種光調的映襯之下,正面對人時或許顯得內斂穩重,眼瞼低斂時卻含幾分旋渦似的深邃難測。尤其他眼睛輪廓偏狹長,這種深邃更帶點逼視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