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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北川問:「什麼展覽?」
程樾將展覽的事告知,隨即說:「照片裡的我,好像比我平時照鏡子看到的自己還要迷人,你相信麼?」
邵北川先是一頓,笑道:「有點自戀。」
程樾挑著眉,帶著警告的看著他:「哦,那你看到的我是怎樣的?」
他停頓了一秒,吐出兩個字:「性感。」
程樾怔了怔。
但很快又聽他說:「天真。」
程樾皺了下眉。
接著邵北川又道:「自信。」
程樾品著這幾個詞,總覺得合在一起不像是她。
她還以為,自己是睿智、理智的結合體,而且情商、智商都很高,眼光長遠,格局大等等。
就這樣,程樾在內心批判了一圈,就聽邵北川說:「我個人看,你的所有優點都來自於自信。人一旦自卑,很多事就算有心想做好,也做不好。自信也會改變一個人的氣質和磁場,但這項特質不是人人都有的,它也強求不來。而更多的人,是既自卑又自信。」
說到這,邵北川用手撫平了程樾皺起來的眉心:「在我看來,這當然是迷人的。」
程樾想了下,說:「雖然我的父母不愛對方,他們身上也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可是平心而論,他們對我的教育是優秀的。他們從不打擊我,一直都是鼓勵式教育,就算我做錯了事,或是有些地方做得不足,他們也會跟我講這裡面的道理,比如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次疏忽了,記住它,下次就去修正。」
邵北川微微笑了:「有的人用一輩子在治療童年陰影和創傷,而你一出生就獲得了財富。」
程樾沒有接這茬兒,話鋒一轉,說:「這幾年聽你做的音樂,我也有一些體會。」
邵北川似乎來了興趣:「說說看。」
程樾說:「有一段時間,那些曲調透著憂傷,旋律是優美的,但是聽過以後需要消化很久。有時候,有些作品透著憤怒,它們很激烈,好像是在控訴什麼。到了這兩年,似乎你的曲風才漸漸平和下來,我若是晚上睡不著,或是打坐難以進入狀態,就會放來聽。」
邵北川顯然沒想到程樾會這樣評價,而且只是三言兩語便一針見血。
他垂下眼,沒接話。
程樾觀察著他的表情,看著那落下的睫毛,問:「那幾年你不快樂麼?」
其實這話她早就想問了,此前卻一直擱在心裡,始終找不到契機,或者說是找不到理由去問。
邵北川扯了下唇,說:「都過去了。」
邵北川明顯不想聊,程樾張了張嘴,本想刨根問底,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不想勉強他,同時她也明白,有些事一旦說了,就意味著要將自己最狼狽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對方面前,而他們的關係也將不再一樣。
一想到這裡,程樾瞬間剎住車。
是否要再進一步,她還沒想好。
至於邵北川剛才對她的評價,她也不完全認同。
父母的愛情觀曾經給過她衝擊和打擊,雖然她看上去並不在意,可她心裡再清楚不過,她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沒有安全感,尤其是兩性。
所以無論賀言做了什麼事,她都不會太驚訝,太憤怒。
她知道賀言其實和她一樣,只是選擇的發泄方式不同。
而這些事,是他們這二十多年來最大的恥辱。
程樾正想到這,邵北川忽然說:「我腿麻了。」
說話間,他動了下大腿。
程樾醒過神,笑著起身,說:「你活動一下,我去把早餐吃完。」
邵北川:「好。」
第85章 回歸 「其實我今天來,不只是道別。」……
回歸
08
臨近中午時, 邵北川將程樾送到樓下坐車。
正好蕭曉峰和搬家公司的車也趕到了,雙方撞個正著。
蕭曉峰臉上堆滿了驚訝,有些拘謹的跟程樾打了招呼, 程樾只笑著說:「新房子環境很好,你們會喜歡的。」
直到程樾上車, 蕭曉峰才走到邵北川旁邊, 問:「川哥, 你們……呃,她只是來看一眼,還是剛走?」
邵北川淡淡道:「昨天來的。」
蕭曉峰愣了兩秒才消化完:「你瘋了?她不是剛訂婚嗎, 還是和那個賀言!」
邵北川沒接茬兒,招呼了一下搬家工人,示意他們開始卸貨。
蕭曉峰又跟上來,說:「你醒醒川哥,她是什麼人,背景有多厚,你倆沒結果的。」
邵北川嘆了口氣,這才看向蕭曉峰:「我不求結果,只問過程。」
蕭曉峰張了張嘴, 臉上全是不解。
邵北川說:「有些事如果不趁現在去做,以後必然會後悔。雖然遺憾才是人生的常態, 但在這件事情上,我想給彼此一個交代。」
蕭曉峰還是沒明白。
邵北川也不再多言, 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用語言表達清楚, 那些真實的感受只裝在他心裡。
五年前他和程樾分手,兩人都沒有明說,而是出於一種共識。
遺憾麼, 自然是有的,因為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說透,心裡始終擱了一塊石頭。
如今再開始,也是一種共識。
他們沒有暢想未來,甚至不提未來,這依然是共識。
至於長遠的後半生是否要綁定,以婚姻的形式,他相信不僅是他,程樾心裡也是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