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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言問:「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沒有方經理,賀之川也有辦法從其他途徑獲取,他和程氏的很多主管都交好。」
程樾搖頭,說:「如果這件事只是悄悄辦了,隨便製造個由頭讓方經理走人,那賀之川一定會有恃無恐的尋求他途。可我非要把事情鬧大,鬧到李總和我爸都知道了,那麼賀之川早晚也會知道。你說,要是這時候他還不死心,結果會怎麼樣呢?」
賀言接道:「結果,他會惹怒你父親。」
程樾不再說話。
或許她不夠了解賀之川,可她卻很了解程中月。
程中月現在還願意維護賀之川的面子,那是因為那代表了他的眼光,他還不想因為這件事自己打臉。
可要是賀之川得一享二,一再挑戰程中月的底線,那到時候就是程中月親自動手了。
程中月是了解賀之川的,在這條食物鏈里,也是穩坐上游,他自然有辦法不動聲色的把事情辦了。
賀言思考了片刻,說:「以我對賀之川的了解,他不會收手。」
「貪心」這東西一旦放出來,就收不回去了。
程樾笑道:「那正好,我等著看。」
*
太陽落山後,賀言開車將程樾送回家。
程樾晚上吃的不多,飯後就在房間裡看視頻。
只是還沒看半小時,豐小嬌的微信語音就發過來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說部門同事的那個私人聊天群把她提出來了,其中有一個同事將裡面的對話截圖發給她,全都是罵她的。
程樾點開截圖看了一眼,有說豐小嬌是老鼠屎的,有說她是內奸,胳膊肘往外拐的,還有說她賣友求榮,明明是自己的企劃案不夠好,就要把部門經理折騰走,真夠陰險的。
當然,聊天記錄里還有人陰陽怪氣地說,豐小嬌到底是程家的遠親,也算是皇親國戚了,人家想讓誰走,就讓誰走。
營銷部的同事們不明真相,自然不知道方經理出賣方案給外人一事,大家知道最多的,就是豐小嬌這幾天因為企劃案不通過而哭哭啼啼和吼叫,再結合今天程樾主動向方經理「發難」,自然會將兩件事聯想到一起。
這也就是為什麼,程樾會對豐小嬌說,讓她好自為之。
這邊,程樾看完截圖就切掉手機屏幕,繼續看視頻。
那邊,豐小嬌還在不斷哭訴,甚至撥了語音電話過來。
程樾只回了一句:「你到底是去上班的,還是去交友的?」
豐小嬌又回復了好多,一會兒說是為了工作,一會兒說大家平時關係都不錯,一會兒又說這次她也是為了程樾,才得罪這麼多人等等。
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以豐小嬌的智商和情商,自然摘不清楚,程樾也懶得點醒她。
豐小嬌當初既然敢告狀,既然會為了自己的企劃案不過,就將這種「私人仇恨」升級,將程樾拉進來,想狐假虎威給方經理和女主管一點教訓,那麼她就應該料到後果。
既報了仇,就別再要求人人都愛她、捧她。
如今方經理和女主管滾蛋了,那麼豐小嬌被孤立,在部門沒有容身之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將來新任主管來了,也不會重用她,反而會防著她。
至於豐小嬌在事後哭著說,她也不知道會這樣,她也不想,她不懂事,她腦子不好使這種話,也並不會給她挽回任何實際性的東西。
既然不懂,那就要為「不懂」付出代價。
*
就在寒假即將結束之前,程樾飛去了西班牙。
賀言得知消息時,飛機已經起飛十個小時。
所有人都以為,程樾是太累了,想在回學校之前休息一星期,真真正正的放鬆。
只有范陽知道是為什麼。
邵北川因為參與義大利某電影的拍攝,要和劇組去西班牙取景。
程樾沒有通知邵北川,從范陽那裡要來拍攝計劃和行程單,直接定了附近的酒店。
程樾坐的是夜班機,初到馬德里時,天色還早。
早上六點,程樾在酒店裡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中午。
酒店附近有一家米其林一星的餐廳,需要提前預約,程樾走到餐廳門前碰了碰運氣,剛好有位子。
她穿著便服,卻不算邋遢,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簡單吃了頓飯,等她吃完正餐時,旁邊幾桌的本地人,還在品嘗餐前酒。
西班牙人的文化和中國差異很大,這裡的人上午十點才開始新的一天,上班不到兩小時就會吃午飯,一頓午飯吃的時間遠比國內長,到了下午四五點鐘就是下午茶,差不多八點會開始吃晚餐,邊聊邊吃邊喝,持續三四個小時。
至於工作麼,那是閒里偷忙的事。
程樾在市中心溜達了半圈,又在咖啡廳的露天席位歇了腳,等到三點便叫了輛車,直奔索菲亞皇后藝術博物館,在附近下車時,剛好見到前面已經有劇組擺開架勢。
中間圍在一起正在交流的是義大利人和西班牙人,旁邊還站了幾個人,而其中最為扎眼的是一張東方面孔。
那個男人個子很高,頭髮剃得很短,穿著偏深色,上身一件皮夾克,下面是牛仔褲,繫著素色的圍巾,雙手插在口袋裡。
程樾微微笑著,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裹緊了,目光直勾勾的穿過人群,看向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