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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褚誠和其他人一樣苛待他,如今換來的都只是褚昭的一聲冷笑。
程樾想起這段往事,一時不由得唏噓。
程樾問:「這件事,你問過褚誠的意見了麼?」
褚昭點頭:「我哥說,不要像他一樣,扛著包袱上路,到頭來壓垮自己。」
到了這一刻,褚誠還在為褚昭考慮,也難怪褚家其他人以褚誠做籌碼。
程樾許久沒說話,直到褚昭問:「我該怎麼辦?這件事我只相信你的意見。」
程樾看過去:「說實話,站在你的角度,我希望你不要改變,堅定地做你自己。你是我們這些二代當中活的最逍遙自在的那個,我們都很羨慕你。」
說到這,程樾吸了口氣,心裡五味雜陳,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包括她和賀言,也包括邵北川。
隨即程樾又道:「但我知道,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以你的性格,你在良心上一定過不去。所以這件事我也很矛盾,如果真像當年一樣鼓勵你堅持攝影,替你出面去爭取,我恐怕也做不到。」
褚昭笑了,似乎比剛才釋懷了一些:「我就知道,還是姐對我最好。」
程樾也跟著笑了,真是不得不承認,如今的褚昭真是男人味十足,若不是從小就拿他當個弟弟看待,有時還真招架不住。
但很快,程樾便正色道:「再說利益角度,我和你家裡那些人的想法是一樣的。站在他們的立場,他們需要褚家的男人站到最前面。而站在我的立場,你坐那個位子,總比別人坐要好對付。將來若是咱們兩家有合作,我和你談是有天然優勢的,你看在我幫過你的份上,一定會讓我三分。我說的這層意思不僅是針對我,對賀家也是一樣。」
這也就是為什麼,賀言會勸說褚昭回家,就因為他看到了更長遠的利益,更有利於他的東西。
褚昭意會,點頭不語,其實他心裡跟明鏡似的,自然也想到了賀言如此上趕著勸他,背後必然有所圖。
隔了幾秒,褚昭才說:「現在也就只有你跟我說實話。」
程樾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決定還得你自己做,我說的實話也只是把利害關係擺在你面前,無論你選擇哪一邊,都要做好捨棄某些東西的準備。」
*
程樾和褚昭的對話持續了十五分鐘,褚昭先一步回了醫院。
程樾透過玻璃窗,看著他穿過馬路的背影,比剛才精神了不少,可接下來他要面對的事,只會更艱難。
這條路她和賀言都在走,箇中滋味,他們比誰都清楚。
正想到這,賀言從外面進來了,他身上帶著風的味道和菸草味。
賀言一坐下,程樾便收回目光,直勾勾的盯住他。
賀言怔了怔,很快解釋道:「我知道我剛才太心急了,但我也是為了他好。就這麼說吧,無論他現在怎麼糾結,以他的性格,肯定還是選擇收心回家。」
程樾的目光很冷:「那也用不著你我這些外人替他拿主意,他需要時間消化,你急個什麼勁兒?」
賀言無奈的嘆了口氣。
程樾白了他一眼,多一句都懶得說。
不會兒,賀言起身了,又去櫃檯買了熱飲,端回來給程樾,開始求和:「好,都是我不對,是我太心急了。」
程樾掃向熱飲,用手背試了一下溫度,便開始用它捂手。
這時,賀言笑了:「其實我想什麼你很清楚,你早就把我看透了。」
程樾沒理他。
賀言又道:「我承認,我勸他也有私心。如果將來有一天賀家對上褚家,不管是競爭還是合作,面對褚昭我會更從容,也更有勝算。我相信,你也想到了同樣的事。」
聽到這話,程樾緩慢的抬起眼皮:「我是想到了。」
賀言笑意漸深,大有一種志同道合之感,他們之間的默契還在。
直到程樾說了下面這一番話:「這天底下錢多的事,生意也做不完,與其老盯著眼前這幾攤事,倒不如把眼光放長遠,格局再打開些。你想想看,如果下一個上位者不是褚昭,而是外面找回來的,他若有能力有德行,你的算計的就是杞人憂天,反過來如果這個人德不配位,那公司落在他手裡也不會好,你的擔心更是多餘。外面世界很大,強敵很多,你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能提前打預防針。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褚昭心思純正,不會來陰的,你與其防著他,倒不如多防著身邊的小人。能害你的永遠是你最親密的人,外人又能做多少呢?」
賀言的笑容逐漸從臉上消失,可他沒有一點生氣,只是目光深沉的和程樾對視。
半晌,賀言開口了,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秦宣的事,你還在怨我。」
當初就是賀言聽信了枕邊人的話,將秦宣送到程樾身邊,才會發生後來的酒店事件。
程樾雙手環胸,慢悠悠笑了:「你說呢。」
賀言輕嘆,垂下眼眸,姿態低極了:「我知道你這幾天心情不好,你有什麼不滿,儘管跟我發泄,包括秦宣這件事,你希望我怎麼做才能釋懷,我一定照辦。」
然而程樾關注的重點卻是:「奇怪,我為什麼心情不好?」
賀言明顯一頓,眼神柔和了不少:「邵北川那條熱搜,我也看到了。」
那條?
哦。
程樾頓覺好笑:「你的意思是,因為他有了女朋友,我就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