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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范陽低了頭。
程樾也安靜了。
有些話不用說,大家都懂,邵北川的離開表面上看只是一個人的去留,實際上卻是傷了筋動了骨。
邵北川這一走,也帶走了范陽的熱忱,因為他之前就一直負責樂隊的粘合工作,所以當樂隊內部逐步發生矛盾,甚至分崩離析時,他遭受的打擊最大,消沉的也比所有人都快。
蕭曉峰早就打定主意走單飛創作路線,樊超有一技之長,才華尖銳,走到哪裡都不怕沒飯吃,宋雨菲聲音不錯,只是缺少點主心骨,比較適合被人安排。
藍光的解散,對其他人造成的損失和傷害,遠沒有達到范陽的程度,這個樂隊是他一手拉起來,他就拿這裡當做是家,如今家散了,他也沒有勁頭再組建新家庭。
過了好一會兒,程樾問:「你想好了?」
范陽堅定的點頭:「想好了,打鼓我就當副業,當興趣,不會荒廢,除此之外我總得有一份本職工作,別的我也不會做,也就是樂隊經紀這塊我還有點經驗。」
程樾也不多廢話,很快就將幾份資料發到范陽手機上,說:「這幾個人我預備讓工作室簽約,你先看看他們的資料,有什麼意見、建議儘管說,既然你決定了,那他們就交給你帶。」
范陽愣了,他開始還以為程樾會反對,會安排他去別的公司打工,畢竟除了藍光之外,也沒聽說程樾還有簽約其他人的意向。
程樾掃過他的臉色,笑問:「你們是不是都以為,我只是因為看上邵北川,才簽藍光的?」
范陽不好意思的笑了。
程樾並不在意被誤解,繼續道:「工作室我不是隨便玩玩,它會作為一個過渡,這兩年由我來負責,等將來組建公司,到時候再找人管理。所以,你要真有這份心,就從現在用心摸索,做好了做壞了都不要緊,將來一定派的上用場。」
*
轉眼到了十月,藍光樂隊的粉絲們遲遲沒有見到樂隊演出,再加上有些人在其他樂隊的商演現場看到了樊超亮相,一時流言四起。
不久,藍光樂隊解散的消息公開,粉絲們哀嚎一片,更有不少人在網上開罵。
這裡面還飄出一個故事版本,說是藍光樂隊在七月簽約了一個工作室,老闆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屁都不懂,簽了樂隊還不到三個月就玩砸了,現在成員四散東西,除了樊超都混得很差。
但很快又有人放出消息說,藍光樂隊成員單飛,為的是進一步深造和自我提升,將來還會以其他方式回歸舞台。
關於邵北川、范陽、樊超、蕭曉峰和宋雨菲的現況,也逐步展現在粉絲面前。
粉絲們一時也難以分辨消息的真假,只是覺得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明明三個月前還是一家人,如今竟然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出國的出國,深造的深造,轉行的轉行,還有改當練習生的。
五個人,五種人生,怎麼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卻因為一次契機,而產生了短時間的交集,而現在又分割成五條線,滑向不同的遠方。
其實這些網上的議論,程樾並不關心,她處理完樂隊的事,為他們安排了後路,一轉頭就扎進了自己的戰場。
除了學校的課業,還有商場上的實戰,程樾知道自己不能懈怠,時間不等人,等在未來的敵人是不會給她時間臨陣磨槍的。
眼瞅著就要到深秋了,程樾沒有給自己放過一天假。
有時候,工作室那邊會由范陽給她發工作郵件或者微信,告訴她現在的進展,等她空閒下來,也會給邵北川去一條語音。
到了十一月,程樾和邵北川一共視頻了四次,每一次時間都不長,他們聊生活,聊音樂,聊未來,聊現在,就是沒有聊過過去。
儘管隔著視頻,也不難看出兩人的變化都很大,邵北川成熟了不少,比在國內時還多了幾分男人味,程樾也比那時候顯得疲憊些,笑容也少了。
有那麼一次,程樾躺在床上和邵北川說話,聽他唱著歌,聽到一半時就睡著了。
邵北川並不知道,在那之前程樾已經二十七個小時沒有合眼,可她一點都不覺得困,雖然累,精神卻是緊繃的。
然而就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困勁兒突然上來了,她強忍著,珍惜著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直到終於支撐不住,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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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十二月,冬日嚴嚴,程樾和許久沒有私下碰面的賀言,終於約了一次,是賀言主動提出的,說是有事要談。
程樾赴約了,地點就在邵北川朋友的那間酒吧里,自從邵北川離開,來這裡聽歌就成了程樾唯一的消遣。
程樾一早就等在包廂里,賀言進來見到她,剛要開口,卻是一怔:「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程樾戴著口罩,咳嗽了兩聲,她的確很不好,重感冒已經一星期了。
程樾直接問:「找我什麼事?」
賀言很快跟服務員要了杯熱水,折回來放在她面前,說:「原本是有事的,但是你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談。」
程樾沒應,掀起眼皮看他。
這幾個月他們的交集並不多,大部分時候都是走過場,都有第三人在場,看似他們的距離被拉遠了,可他們心裡都很清楚,曾經達成的盟友關係,至今不曾變過,而這種表面上的疏離,也只是對外人散發的一個煙|霧|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