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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北川輕嘆:「你是想得太多, 不是所有事都要深思熟慮。」
程樾抬眼,笑了:「可我的思維方式已經定了, 我改不了。」
這倒是。
要讓一個心思曲折的人去做直來直往的事, 那的確很難,程樾的思考都是下意識的行為,她自己也無法控制。
邵北川說:「那不如想一個暗號, 只要你發出暗號,我看到了,就會明白。」
「暗號?比如呢。」程樾問。
邵北川笑了下,抬手摸向自己的耳朵:「比如,你摸一下耳垂,我就知道你需要傾訴、開解,需要一次不必猜來猜去的談心。」
程樾也摸向自己的耳朵,同樣漾出笑:「那要是我見不到你呢?」
邵北川想了想,說:「那麼你就在微信上發個表情給我。」
表情不是文字,卻又能表達一些內容,有時候打字說不出來的話,表情卻可以替代,發出來也沒那麼為難。
程樾輕輕頷首:「好,那就這麼定了。」
話落,程樾便拿起自己的東西走向門口。
邵北川只站在原地,微笑著目送。
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再提訂婚的事。
他知道,程樾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
程樾叫了車去了樾心,腳下沒耽擱,直接找到紀淳,問他要了兩張紙質請柬的樣品。
程樾將請柬塞進包里,看了眼時間,便給賀言發了信息。
「中午一起午飯?」
賀言很快回了:「好,在哪裡?」
程樾發了常去的餐廳地址,腳下一轉,便往外走。
這番舉動全都被紀淳看在眼裡,而就在這時,紀淳幾個箭步迎上去。
程樾腳下一頓,詫異的看他。
紀淳神情嚴肅,眼裡還有這懷疑,似乎已經猜到了她將要做的事:「姐,你約了誰?」
程樾笑道:「是賀言。怎麼,你現在連我的行程都要干涉了。」
這是玩笑話,可紀淳笑不出來。
紀淳腦海中想到的是程樾昨天的吩咐,要把電子請柬上男方的名字空出來,未婚夫要換人等等。
紀淳又問:「那你為什麼拿著請柬去?」
程樾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安靜的回望。
她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紀淳說:「辦法還有很多,不是非得走這一步。」
幾秒的沉默,程樾倏地笑了,又一次把問題拋回去:「很多?比如呢。」
「比如。」紀淳皺起眉,「川哥,或是……」
那最後一個字,只有一個口型,還未成音,正是「我」。
而紀淳吐出這個字是十分艱難的,他有顧忌,可他也在為程樾著想,所以才會將自己也納入進去。
程樾笑容漸濃,問:「許游呢,你徹底放棄她了?」
紀淳一噎,眉頭皺的更深。
程樾拍了下他的手臂,笑道:「好了,你有這份心,我已經很感激了,但我不會考慮你們。」
紀淳帶著疑惑的看她。
程樾解釋道:「利用和算計我的人,我會用同樣的方式回報,但對於重情重義的朋友,我不能這麼做,不能因為自己出了事,太棘手了,解決不了了,就去拉別人一起下水,把自己的麻煩變成別人的。」
說白了,人都是多面的,但在這個時候,無論是邵北川還是紀淳,卻對她露出了自己善良的一面。
她面對這些善良,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事實上,這樣的決定在昨晚以前,還是猶豫不決的,可是到了現在,她心裡卻跟明鏡一般,一點負擔都沒有了,無比的輕鬆。
程樾又笑了下,說:「你相信我吧,等我消息。」
紀淳吸了口氣,終於沒再說什麼,只是看著程樾越過他,逕自走向門口。
*
程樾來到餐廳的包間時,賀言已經在了,他正在喝茶,桌上只有兩疊乾果。
賀言臉色並不好,有些蒼白,似乎沒有睡好。
程樾進來時,卻是微笑的,而且精神不錯。
賀言將其看在眼裡,難免會聯想到昨夜,會不自覺的站在男人的角度上進行腦補。
而現在的情況是,賀言是在壓抑著情緒,心裡憋著火兒,程樾反倒是不急了,仿佛處於被動的人並不是她。
程樾坐下,氣定神閒的拿起餐單,翻開看了幾眼,同時說:「你想吃什麼,我記得你喜歡吃魚,還喜歡吃芋頭,要不要嘗嘗這家的特色菜?」
賀言又喝了口茶,沒接話。
程樾掀起眼皮,慢條斯理的在他臉上掃了一圈,透露出幾分關心:「你臉色不太好,沒休息好麼?」
「嗯。」賀言開口時,倒是聽不出半點情緒,「昨晚打雷下雨,太吵了,四點多才睡著。」
程樾說:「你精神不好,又睡的晚,那不如再加一個山藥羹吧。」
賀言繼續喝茶,沒接話。
程樾叫來服務生,很快點了幾道菜,便端著茶杯慢悠悠的品著。
包間裡沉默了好一會兒,氣氛憋悶得很。
直到程樾掃向賀言面前的乾果,她抬手要動轉盤,賀言的手指卻在這時將轉盤壓住了。
程樾抬眼,雙方較這勁兒,她說:「你又不吃,還不許我吃?」
賀言說:「待會兒該吃飯了。」
「哦。」程樾又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