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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程樾說:「無論是與不是,我都可以接受。其實你和爸爸之間怎麼樣,我多少也能感覺到一些。愛情不是唯一的,沒有它,生活依然可以很好。不,是沒有它,會變的更好,更自由,無拘無束。」
齊慧歆倏地笑了:「都是哪裡學的?」
程樾說:「看書,看電視,看手機,這種道理一抓一把。」
齊慧歆說:「有些事,總要你自己體會過,才能明白深意。可媽媽倒是希望,你不要太早體會。」
程樾沒應。
齊慧歆觀察了她一會兒,問:「你喜歡賀言麼?」
程樾抬眼,說:「我不喜歡他那個人,可他會是我的夥伴。夥伴是不需要彼此喜歡的,信任也是需要培養的,但更多的是利益捆綁。」
齊慧歆微怔,那後面半句話,像極了程中月會說的話。
程樾和程中月雖然不夠親近,可是商界中的那些事,她教不了她,她的所學所知,都是來自程家。
齊慧歆說:「看來你們真的鬧矛盾了。」
程樾笑了下,仿佛並不在意,只說:「鬧是鬧了點,但是無傷大雅,而且這一課我看明白不少東西。」
第6章 程樾和賀言 「他不行。」
程樾和賀言
06
直到天邊微亮,賀言才睡了一小會兒。
早上到學校,賀言精神不好,卻沒有絲毫困意,他太緊張了,別說是心跳,連胃都是緊繃的。
賀言想不明白,為什麼前一天晚上會悄無聲息,程樾回家什麼都沒有說嗎,還是她說了,程家人決定不立刻追究,而是秋後再算?
賀言的胡思亂想,令他越發焦躁,偏偏上午程樾還請了假。
賀言時不時掃向程樾的位子,心裡突突的。
等到了將近中午的體育課時,賀言手機上突然進來一條微信,是程樾發來的:「A樓後面。」
賀言一愣,抓著手機離開操場,一路往A區教學樓後面走。
後面空間不算很大,只有一片綠色花園,還有幾個桌球檯和幾棵大樹,樹下有長椅。
賀言走近了,就見程樾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單手撐著頭,目光微微上揚,看著遠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的表情很淡,唇角天生上翹,令人總以為她在微笑。
可賀言與她相處的久了,漸漸才發現,即便她真的在微笑,大多時候也只是皮肉,不及眼底,不及心裡。
程樾,她似乎很少有值得高興的事,喜怒都很淡,對人對事都沒有強烈的欲望,這也是賀言最猜不透的地方。
猜不透,就會慌,不知道如何相與。
賀言自覺,他努力的目標就是成為第三代的繼承人,達成母親賀之秋的願望,要獲得金錢、地位和權勢。
自然,這也是他內心裡的欲望,他要成功,而不是聽之任之的傀儡。
可是程樾呢,她的位置,她的身份,沒有人可以撼動,除非程家遭逢巨變,否則毫無意外,她會成為下一個程中月,甚至更強。
對於程中月這個人,賀言心裡是極其複雜的,一面在心理上對他產生厭惡,因為他和賀之秋的那些事,一面又在能力上佩服他,因為程家的企業在他的帶領下比上一代更上一層樓。
而現在,賀言看著程樾,那個十七歲的少女,他根本無法想像再過十年、二十年,她變成女版程中月的樣子。
無論未來如何,這一刻的她,無比美好,讓人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守護好這一切永遠不要變。
*
就在賀言愣神的功夫,程樾也發現了他。
她轉過頭,定定的看了賀言兩秒,遂微微一笑,那笑容是真誠的:「是不是一上午坐立不安吶?」
真是一句話,就將剛才所有美好都打破了。
賀言醒過神,耳根子有點發熱,可是心裡才升起的遐思瞬間就冷卻了。
他清了下嗓子,走過去問:「你是不是,已經告訴家裡人了……」
程樾略仰著頭,瞅著他說:「沒有。」
賀言一頓,有些驚訝,卻也鬆了口氣:「為什麼?」
程樾說:「因為我想交你這個朋友,一輩子的合作夥伴。就像是咱們兩家一樣。」
賀言垂下眼,腦子也冷靜下來:「就像你爸和我舅舅一樣。」
程樾仔細想了一下程中月和賀之川的關係,緩慢搖頭:「在我看來,他們是利益夥伴,更大於朋友關係。他們喜好不同,興趣不同,私下裡來往都是為了生意。你有見過他們有哪次是不聊生意的麼?」
賀言嘴唇動了動,卻沒應。
程樾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賀言面前,盯著他說:「我想要的,是值得信任的夥伴,是當我們利益捆綁時,我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他的人。這個人,他可以試探我,也可以跟我玩心眼,但是他心裡一定要拎得清底線,知道我們同坐一條船,船要是翻了,或是他一腳踏兩船,那我們就會一起完蛋。」
賀言心裡一怔,眼皮抬起,對上程樾那雙略淺的眸子。
她的眼睛很亮,裡面映出了天空和樹葉,以及他的身影。
賀言是很清楚的,這些話程樾一定沒有和賀緋說過,也不會和賀緋說,她對他說,就是已經做出了選擇,就看他要不要接橄欖枝了。
若說在過去,程樾還只是在觀察他,那麼到了今天,程樾是已經有了初步定論,願意以未來夥伴的姿態先相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