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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腳尖戳了戳,看著地上那道比較高的影子,側著頭,頭髮被吹亂,還用手亂撥的樣子。
笨蛋,就算比了,她也會故意輸的啊。
……
風有點大,迷了眼。
唐朵有點煩,撥開蒙在臉上的頭髮,先一步開口:「以後不用再買那些東西了。」
她指的是廖岩手裡的禮盒。
隔了一秒,她對上他的目光,這才發現他的眼窩比幾年前更深,眼睛很黑,卻沒有光,連眼尾銳氣的稜角都變得柔和。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要贖罪,可以變現。我給你個卡號,你什麼時候想扔錢了就扔進去。唐果馬上就要手術了。」
作者有話要說:影子和太陽的關係差不多定了,坦克也出來啦!
第37章
唐果馬上要手術了。
程征的瞳孔在一瞬間有了細微的變化, 顯然這在他的意料之外。
……
七年前, 唐朵考上北方的大學, 程征進了監獄。
臨行前,她來看過他一次。
隔著探視間冰冷的玻璃, 她的目光又冷又狠, 聲音卻很穩, 不帶一絲憤怒。
她說:「這個暑假,我看了很多電影, 很多書, 《佛經》、《聖經》、《古蘭經》, 《贖罪》、《追風箏的人》、《肖申克的救贖》, 它們很好看,也很有哲理, 但我從中找不到任何一條理由, 可以原諒你,原諒我自己。人要贖罪, 是希望在心理上不那麼難過,但是有些罪,一輩子都無法贖清。你和我都應該慶幸,果果還活著。」
成長的代價是什麼?
那是他們背不起的重量。
……
程征在牢里度日如年, 每到探視時間見到廖岩, 他總會問起唐家的境況,托廖岩想辦法把錢寄給他們。
只是唐家人一次都不收。
廖岩說:「征哥,要不然就算了吧, 這個結現在是解不開,再過兩年等大家情緒淡點了,咱們再試試。」
程征沒說話。
他坐牢的時間不長,加上表現良好,不到三年就出來了。
當初跟著他的幾個弟兄已經各有出路,尤屬廖岩混的最好,還有兩個跟他關係鐵的,也一直在等他。
出獄那天,程征緩步走出監獄大門,迎上刺眼的陽光。
不會兒,從遠處開過來一輛破破爛爛的車,從車上跳下來兩個人,是他的兄弟,嚴冬和齊丞。
后座里還有一個正在朝著他站的方向招手,大喊著「征哥」,只是眼睛失去了焦距,那是連曉峰。
嚴冬和齊丞上去抱住程征。
「征哥,我們一直在等你呢!」
「征哥,地方我們都給你安排好了,今天給你接風洗塵!」
程徵用力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上前緊握住連曉峰的手。
他問:「就你們三個?」
嚴冬和齊丞一起愣住。
嚴冬說,廖岩那傻逼前幾天跟人干架,現在還躺著下不來床,非要他們抬他來,被他們阻止了,太特麼晦氣。
齊丞說:「呃,嫂子還沒畢業,不過她跟我們囑咐了……」
說到一半,嚴冬捅了一下齊丞:「現在特麼的是暑假,你大爺。」
……
程征很快做起了修車行的買賣,修車掙得不多,但改裝車是個大買賣。
沒過兩年,就出了一批新的車手,好多都是富二代,有的是錢,缺的是好技術和好的改車師傅。
程征的手藝很快受到各方關注,卻也很快得罪了一批人。
外面都在說,沒見過這麼挑三揀四的,到底誰是大爺誰是孫子,上趕著送錢給他,他還問東問西,還要看車技,要看性格,簡直有病。
私下裡,嚴冬和齊丞也在勸程征,如果那些熊孩子非要玩命,他們也攔不住,不找他們改車,也會找別人,早晚還是要把命玩進去,何必呢?
程征就一句話:「不能折在我手裡。」
再後來,椽子開始帶人上門鬧事,三天兩頭來一次,嚇走車行的客人,還故意刺激程征。
程征每次都當他是空氣。
嚴冬打聽過,椽子是因為上頭有人給了他錢才來鬧的,仿佛程征拒絕的那批富二代里有人記恨上了。
這個椽子,當年就是在一場比賽上跟唐朵槓上了,揚言要她給兄弟們當大嫂,但他說話沒水平,讀的書不多,脾氣也臭,入不了唐朵的眼。
逼急了,椽子就當眾質問唐朵,你他媽的以為自己是天仙是公主,那些有品位有錢的男人能看上你?操!
再往後,程征的幾個弟兄開始叫唐朵大嫂,唐朵非但沒拒絕,還笑得很開心。
椽子氣急敗壞又來罵娘。
唐朵直接撂下一句:「他放的屁都比你香。」
這話不脛而走,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個圈裡的人都在嘲笑椽子。
直到椽子終於逮著機會報仇了。
一次,兩次,三次,非得往死里整他們。
唐朵的妹妹和連曉峰成了這裡面最大的犧牲品,一個腿殘了,一個眼瞎了,椽子手下有兄弟替他頂了事兒,加上上頭有個富二代幫他砸了錢,至今安然無恙。
椽子屢次找車行麻煩,惹怒了嚴冬和齊丞,大幹了一架,進了局子,蹲了幾天出來了。
出來後,兄弟幾人在小酒館喝了一頓大酒。
嚴冬和齊丞問程征,要這麼一直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