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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霄說,他是在休息,被唐朵打攪了,那是他在說謊。
他原本可以出聲阻止,或者命令她們出去,但有那麼一瞬間,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只是安靜地坐在花叢後,安靜的聽著。
而這一刻,唐朵受到陳敏的囑託,前來關心,方霄也明白唐朵的為難,更明白陳敏的意思。
他們母子溝通很少,也儘量不在對方面前流露心事。
這天晚上,是他沒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讓陳敏看出來了。
但既然陳敏已經讓唐朵過來了,唐朵也非常直接的告訴他來意,有些事方霄也想搞清楚。
想到這裡,方霄問唐朵:「那你覺得呢,今天我是不是情緒不高?」
唐朵沒想到方霄會把問題甩過來,先是一怔,隨即說道:「說實話我不確定,但你今天話的確很少。」
方霄:「我平時話也不多。」
唐朵:「但好像沒今晚這麼沉默。」
隔了一秒,唐朵擺擺手:「哎,其實你不用跟我交代,我也不想知道太多當事人的心事,不如你就隨便給我個藉口,讓我跟陳女士有個交代。」
唐朵顯然不願多待,但方霄關注的重點卻在別的事情上。
「你為什麼不想知道當事人的心事?只有多了解當事人,才能對症下藥。」
唐朵看了他一眼,笑了:「你是我的當事人,我了解你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也是必須要做的事。但這樣的了解是要講究界限和尺度的,任何人都有隱私,我對別人的內心世界也沒那麼好奇。」
唐朵的回答似乎又進一步勾起方霄的好奇心,他轉而又問:「那麼如果你的當事人一定要跟你說呢?」
唐朵頓時覺得啼笑皆非:「我會拒絕聽。」
方霄緊追不捨:「為什麼?」
唐朵:「我又不是心理醫生,做不到收集完心理垃圾再去做回收處理,聽多了別人的煩心事,我也會負能量爆棚,到時候我要跟誰發泄?」
一時間,屋裡陷入了沉默。
兩人都只是看著對方。
直到方霄笑道:「其實今天下午你和你那位同事在花房裡的對話,我從頭到尾都聽得很清楚。」
此言一出,唐朵挑了下眉。
她自然知道方霄聽完了全過程,但她沒想到竟然這麼坦白的承認。
她想,方霄應該不會無聊到坦白完了就完了,他肯定還有下文。
果不其然,方霄很快就問:「是不是女人面對情敵都是這樣?如果你們爭奪的男人原本就是個左右逢源的人,你們爭的有何意義?」
換做以前,唐朵一定懶得搭理他。
但今天這個問題還真是問到點上了,加上方霄又是一個在這方面尤其轉不過彎的笨蛋,唐朵忽然就想跟他較較真兒。
「如果那個男人就喜歡腳踏兩條船,自然沒有必要爭。我今天也不是在爭,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只是把這個事實告訴對方,讓她明白這塊地有主了。就像動物劃地盤一樣,懂麼?」
隔了一秒,唐朵轉而反問:「如果你遇到情敵,你就能做到不爭不搶?」
方霄仔細想了想,才說:「我沒遇到過情敵。」
唐朵:「你還挺自戀的。」
不過想來也是,就算有情敵跑出來示威,方霄八成也會靠錢解決,這種凡事都能和錢掛上勾的思維方式,也是一種懶散且神奇的存在。
安靜了幾秒,方霄突然道:「如果我沒記錯,那位凌老師是你現在男朋友的青梅?你也有一個竹馬?」
唐朵:「你可以這麼理解。」
方霄又道:「就是所謂的白月光,硃砂痣?」
唐朵笑了:「不算是。張愛玲最初用這個比喻,是為了諷刺男人對於沒得到的女人,總是最惦記,最嚮往,會把對方的形象想像的無比美好,一旦得到了就視若敝履。但是我的男朋友呢,他無論有沒有和凌夏開始,凌夏都不是他的白月光,硃砂痣,她就是凌夏,一個剛好從小就認識的朋友,剛好是個女人,剛好看到了他有多好,剛好暗戀了他十年。可惜這麼多剛好加起來,都無法求出一個答案。所以,剛好無解。」
唐朵話音落地,方霄眼裡流露出一絲驚訝,大概是因為她的篤定,大概是因為她的自信。
沉默片刻,方霄又問:「那你那個竹馬呢。我記得你說無疾而終,為什麼?」
唐朵眨了下眼,反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給我個理由?」
方霄停頓了一秒,才說:「我是你的當事人,也是你的客戶,我今天情緒低落,我母親讓你來開導我,總要聊一下天……不過,如果剛才的問題如果你不願意說,也可以隨便搪塞一個理由給我。」
唐朵又有點想笑了。
「原因很簡單,他是我的白月光,但我不是他的。」
方霄:「他喜歡別人?」
唐朵:「刻骨銘心。」
方霄:「那個人是第三者?」
唐朵:「按照出場順序來說,她是,但在情感上說,我才是第三者。他們互相喜歡,我是趁虛而入。」
方霄沉默了。
他皺著眉頭,好像正在跟什麼問題較勁兒。
唐朵也沒打攪,只是喝了口水,看著他跟自己較勁兒。
其實她大概也能猜到今晚方霄為什麼這麼反常,他的父親母親年輕時鬧過不合,雖然沒離婚,家庭的內部核心卻已經分崩離析,不過是靠一紙婚書勉強加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