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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唐果剛剛過了最低落的時期,漸漸恢復對人生的期待,便反過來安慰唐朵。
……
傍晚,唐朵聞到炒菜的香味,這才突然想起來答應了梁辰回去吃飯,連忙往廚房走。
經過走廊,唐朵腳下一頓,剛好遇到肖宇成。
她比了個手勢,將他叫到一邊,聲音細微:「你先進去陪陪果果。有個事我要和你說,改天再碰。」
話落,唐朵就走進廚房。
廚房裡油煙很嗆,唐父親自下廚,正在顛勺,唐母在一旁打下手。
唐朵將唐母拉到一邊,小聲說,晚上有事,恐怕不能一起吃飯了,下回她來,一定陪爸爸多喝幾杯。
娘倆的話傳進唐父耳朵里。
唐父將火關上,將菜盛進盤子裡,說:「不吃就不吃,每樣帶走點,吃完了再把餐盒送回來。」
幾分鐘後,唐母拿著五、六個餐盒,把唐朵送到門口。
兩人幾乎走兩步就說一句,唐母囑咐一遍自己又忘了,沒幾秒鐘又重複,最後還不忘跟唐朵要住的地址唐朵想了想,說:「媽,放心吧,我每周末都回來。我現在住的地方是臨時的,過陣子就搬,公司安排了宿舍,到時候我把地址給你。」
唐母連聲稱「好」,依依不捨的將唐朵送出門,本想叫肖宇成開車送,卻被唐朵阻止了。
「他在屋裡陪果果,別麻煩了。我叫車很快。」
母女倆邊說邊走到門口,拉開門又送了幾步。
唐朵走下台階時,目光一抬,略過拐角,臉上的笑容倏地僵住,幸而她轉的快,只是一瞬就又恢復自然。
唐母不疑有他,正抓緊想著自己還有什麼沒說。
直到唐朵說:「媽,你爐子上還做著菜,快回吧!」
唐母一愣:「哦,對對,那你路上小心啊!」
……
等唐母進了屋,門板合上,唐朵才收回目光,嘴角的笑容也漸漸沒了。
她走出小院,並沒有急著叫車,緩慢溜達了幾步,便來到第一個拐角。
拐角的另一邊,有一盞路燈,高高矗立著,燈光柔和。
唐朵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站住了,抬起眼皮,瞅著立在路燈柱子後面的那道身影,挺拔,健碩,頹廢。
儘管他躲得很快,唐朵卻依然在剛才走下台階的剎那,看到了他。
——程征。
一陣沉默,唐朵拎著餐盒一動不動。
直到柱子後面的人終於妥協,站直身子,走出陰影,他一手插兜,頭少還有點潮濕,目光筆直而沉默。
他眼角有一道疤,是當年他們撕破臉的時候她劃的,隨著他走到路燈下,那道疤痕上也籠罩著一層柔光,越凸顯了五官的深邃。
相隔兩步,他停了,低頭看著她。
唐朵目光不移,回望著,任由沉默滋生。
半晌,還是沒有人說話。
唐朵的手機卻倏地響了。
黑暗中,手機的亮光很刺眼。
她抬起來刷開屏幕,是梁辰進來的信息:「在哪兒,還趕得回來麼?」
唐朵回了三個字:「在路上。」
然後收好手機,望著小路的盡頭,目不斜視的越過眼前小山一樣的障礙物。
擦肩而過的剎那,程征的手指動了動,卻終是沒有碰到她。
……
至於,他為什麼在唐家門外徘徊?
贖罪,道歉?
無論是哪一個,唐朵都不想知道。
第24章
唐朵被唐家收養的時候, 只有十二歲的時候, 她不知道為什麼, 只是聽爸媽說, 他們是她親生父母的鐵磁,小, 有義務照顧她。
唐朵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她在孤兒院長到十二歲,他們才出現, 連她父母生前的親戚都不管她,任她自生自滅。
後來,唐朵才知道, 唐家爸爸因重傷別人而做了十年的牢,唐家媽媽一個女人無力撫養唐果,便帶著女兒回到南方的老家。
等唐家爸爸出了獄, 把妻女從老家接回來,經營了一點小買賣。
可惜小買賣支撐艱難,不到兩年就關門了。
沒想到一家人正在柴米愁的時候, 唐家爸爸的獨門手藝被一個荷蘭人看中了, 花了筆錢買下他的專利。
唐家很快有了自己的房子和穩定的生活, 唐家爸爸便認為是時候了, 要找到以前小鐵磁的女兒。
他們打聽了很久,才聯繫到唐朵親生父母的那些親戚, 得知唐朵在立心孤兒院生活了十來年。
唐朵在立心孤兒院吃得很開, 都是沒爹沒娘的孩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那裡所有小孩都知道不能惹唐朵,惹了她就等於惹了坦克。
坦克拳頭硬,脾氣大,一身的缺點,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凡是小太陽說的話,無論真假,坦克都覺得對。
那時候的坦克,沒名沒姓,程征還是後來的事。
有坦克在,唐朵幾乎是橫著走,跟著他也學了不少事,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打牌,第一次罵髒話。
直到去了唐家,這些刺激的第一次,都小心的遮掩起來。
唐朵將指甲剪的乾乾淨淨,每天都洗頭,衣服保持乾淨整潔,在學習上的時間更是別人的兩倍,她嘴裡不再有「傻逼」,逢人就是禮貌用語。
唐家爸媽很喜歡她,直說這孩子喜歡讀書,將來一定能有大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