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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朵側了下頭,神色未動,只瞅著她。
凌夏笑了一下,說:「沒事,都會解決的。」
因為這句話,唐朵的目光在凌夏臉上多停了一會兒,不是因為感動,也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關心,更不是因為凌夏的「示好」,唐朵純屬是不明白,凌夏到底處於怎樣的心情冒出這句話?
事實上,剛才凌夏在客廳里的臉色,唐朵有瞟到一眼。
那一眼,唐朵明白了很多事。
每個人都是別人的鏡子,反射缺點,反射優點,反射優越感,反射自卑感,反射劣根性,反射性格缺陷。
唐朵不禁在想,這樣的表情是不是也曾出現過在她的臉上?
自己喜歡多年的男人,被別的女人拐走了,那麼不爭氣,自己卻還得強顏歡笑,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卻不能做什麼。
正如當年的她,單方面對程征的一廂情願一樣。
她和程征認識那麼久,彼此了解,彼此喜歡,卻始終距離男女之情差了那麼一步,沒想到連曉絮一出現,就把程征的所有心思都勾走了。
唐朵承認,有一段時間她是恨連曉絮的,雖然連曉絮什麼都沒有做,但連曉絮的存在就是一種錯。
而唐朵,除了被強大的無力感滅頂之外,一無是處。
想到這裡,唐朵收回了目光,看著前面,慢悠悠的吐出一句:「凌夏,你應該很恨我吧。」
這不是疑問,她是在陳述事實。
話音落地,凌夏的笑容一下子垮了,神情扭曲。
凌夏覺得難看極了,卻無法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肌肉,嘴角忍不住的抽動,她只能別開臉,瞪著空氣。
凌夏沒吭聲。
半晌,唐朵又落下一句:「對待厭惡,憎恨的人,露出笑容,噁心的只會是自己。」
自然,這世界上有很多人,出於謀生本能,出於戴習慣了面具忘記怎麼脫下來,而不得不對自己討厭的人報以微笑,但那些大多因為利益使然,自己強行安放了一個「不得不」的理由。
可唐朵和凌夏之間,並沒有這個理由。
她們是情敵,所有人都知道。
情敵是不可能做朋友,甚至連互相欣賞都是狗屁的道理,連小孩子都明白。
唐朵沒有和凌夏多說的打算,就安靜的等梁辰把車開過來。
可就在車子駛近的時候,身後的凌夏卻突然冒出來一句:「他惦記那個女孩十年了,說忘就忘。你覺得你們能好多久?」
唐朵腳下一頓,沒接茬兒,也沒戳穿「真相」。
凌夏心裡一定是疼的,嘴裡一定是苦的,此時此刻何必再刺給她一箭。
等車開到跟前,唐朵一言不發的坐進副駕駛座。
凌夏也沒說話,坐到后座。
梁辰全然沒有感受到兩個女人之間微妙、詭異的氣氛,上車之後就低聲囑咐唐朵,回到方家要隨機應變,如果陳敏狀態不穩定再犯病,也要懂得保護自己。
梁辰還說,據他觀察,陳敏的病情恐怕已經有加速惡化的趨勢,這樣頻繁的切換狀態,歇斯底里,症狀已經非常明顯。
唐朵專心地聽著梁辰分析,時而點點頭,時而應一聲,直到車子繞過半山,緩緩來到方家的大門前。
梁辰沒有按喇叭叫門,只是對唐朵說:「我們就不進去了。」
唐朵「嗯」了一聲,又從後照鏡里掃了凌夏一眼。
這樣的三人組合的確不適合一起露面,陳敏問起她怎麼解釋?
唐朵說:「那等你們回到工作室再聯繫。」
梁辰:「好。」
梁辰一直看著唐朵進了大門,聽到傭人跟唐朵打招呼的聲音,這才將車掉頭,往山下開。
……
那後來一路上,車裡都很安靜。
梁辰的情緒一下子降了下來,傻子都能感受出來。
車裡響著電台里DJ點的歌,唱的什麼他也沒聽進去,只是專心的開著車。
凌夏這時才敢放任自己的目光,盯著後照鏡里他的半張臉。
他眉頭皺著,薄唇抿著,整個面部線條都沒有放鬆,她都看在眼裡,幾乎就是在唐朵轉身的一霎那,他連笑容都收了。
凌夏忽然覺得心裡更難受了。
直到車子開回到宿舍所在的小區車庫,梁辰一言不發的停好車,剛剛拔掉車鑰匙,這才好像突然注意到車裡還有一個人。
後照鏡里,他撞見凌夏的目光,一怔,進而說:「到了。」
凌夏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氣血湧上頭頂的瞬間,說了一句:「梁辰,我喜歡你十年了。」
梁辰愣住。
他不是不知道凌夏喜歡他,卻不知道她喜歡了這麼久,更不知道她還在持續著,甚至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他也不擅長處理這種事。
凌夏見梁辰沒反應,倏地打開車門往外走。
梁辰鎖好車,快走了兩步,和她並肩,然後聲音很輕的說:「凌夏,咱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的互相喜歡,我認為才是最安全的。再多,我也接不住。」
凌夏腳下突然停住了,那一瞬間,她的眼眶紅了。
她瞪著梁辰,眼淚流了下來。
梁辰卻只是皺著眉看著,沒有口頭安慰,也沒有任何動作。
凌夏很快說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我喜歡你,你不用喜歡我,但也別拒絕我,那是我的事,我不求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