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梁辰的目光這才落到她的臉上,眼睛裡映出一抹倒影。
然後,他說:「你一個人去,確實不妥。」
唐朵一聽這話,突然嬌弱起來:「哎呀,那要是他以後逢人就說我是他嫂子,給我生活帶來困擾怎麼辦?」
梁辰沉思一秒,說:「那你就把今天強/奸未遂的事宣揚出去。強/奸意味著傷害弱勢群體,偷竊等於將別人的勞動成果占為己有,在男性群體中,這兩種人最不入流,何況他手下還有那麼多弟兄,領頭羊最要緊的就是面子。」
唐朵忍著笑:「嗯嗯,這辦法好,哎哈尼,你懂得可真多啊!」
兩人邊說邊笑邊往走廊另一頭走,目不斜視,目中無人,仿佛根本沒有看到已經在原地石化的廖岩。
而且一路暢通無阻,直到出了夜總會都沒有人阻攔。
其實只要廖岩來狠的,把他們兩個扣下,再打電話喊征哥來,唐朵也沒脾氣。
可廖岩不敢試啊,真把那姑奶奶逼急了,現場來個反咬一口,他可咋辦?
她不要臉,可他要啊!
……
梁辰的車就停在夜總會外不遠,溜達個二、三百米就到了。
唐朵自覺坐進副駕駛座,等梁辰坐進來,又看著他把開車前的流程做了一遍——擺好紙巾盒,擦拭方向盤,扣好安全帶。
末了,卻沒發動引擎。
梁辰側頭看過來,昏暗的車內,越發襯得那雙眸子的幽深。
他說:「你沒扣安全帶。」
視覺受限,連聲音也更低沉好聽了。
唐朵的手肘架在車門上,用手背撐著太陽穴,懶洋洋的。
「沒事兒,你車技不錯。」
梁辰皺起眉頭,強調:「你得繫上安全帶。」
唐朵用眼角看他,緩慢吐出兩個字:「就、不。」
梁辰好一會兒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兩人誰也沒有挪開目光,盯著對方。
直到梁辰突然動了。
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寬大挺拔的身體整個擠了過去,手臂伸長,拽過唐朵那邊的安全帶,繞過她的腰身,「咔」的一聲扣上。
唐朵的身體紋絲不動,只是眨了下眼,鼻子裡又鑽進他身上的沐浴乳的味道,還有頭上的淡淡香氣。
等梁辰要擺正身體時,她出其不意的抬手抓了一把,這才發現原來他的頭髮比想像中的軟,只是發梢有點扎,戳著手心痒痒的,一定是剛理過發。
這一抓,頭髮就亂了。
梁辰坐定後,神情有點詫異,被抓過的地方還翹起一撮。
昏暗中,唐朵的輕笑聲尤其突兀:「你頭髮亂了。」
梁辰盯了她一眼,抬手將頭髮順好,一聲沒吭,但他顯然有點不高興,車內氣壓也因此低沉。
引擎發動,車子駛出小路。
唐朵開始明知故問:「生氣啦?」
車前亮著兩束光,那光線映進車裡,晃過梁辰繃緊的下巴,那線條稜角分明,一直順延到肌理分明的脖頸,喉結懸在中間,好像還在不爽。
靜了片刻,梁辰動了動唇,那喉結也跟著動了動。
「你剛才打亂了我的節奏。」
唐朵差點笑出聲,努力忍住:「哦,對不起。」
她知道,阿斯伯格人群很多都有嚴重強迫症,喜歡有規律有節奏的事物,而且自己的流程不喜歡被人打斷。
但唐朵本來就要明知故犯,所謂的歉意也不走心,自然也不好意思告訴梁辰,她就像是孤獨了半生的野貓,突然發現了新奇好玩的玩具,還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好奇心咕嚕咕嚕的往外冒泡泡,怎麼能忍住不手欠啊!
最主要的是,這個送上門來的同伴,才用他科學的大腦分析過,他們之間絕對沒有性吸引,那就是說——無論她對他怎麼聊騷、撩閒,解放天性,他都不會想歪,都是安全的。
呵,既然這麼單純,那她就不客氣了!
唐朵煞有其事的「哎呀」一聲,說:「要是我又忍不住怎麼辦,我這人隨性慣了,咱們又是搭檔,你看這……」
……
唐朵一開口,梁辰就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就好比從前有一隻家貓,他喜歡安靜,曬太陽,睡懶覺,優雅淡定從容地過完一生,卻在有一天發現,主人又帶回來一隻野貓,給他作伴。
這本來是件好事,可是當作伴變成了騷擾呢?
家貓很快發現,新來的野貓者不僅喜歡打架,上躥下跳,能吃能玩,貓生追求更是靠爪子打天下,特長還是偷襲……
梁辰再一次感覺到,他遇到了回國以來最重大的問題。
而且這個問題比任何科學或是藝術學上的難題都要巨大,因為科學有規律,藝術也有章法,這個「問題」本尊卻超越了科學和藝術學加起來的分量……
沒有規律可循,沒有章法可依。
但梁辰知道,任何問題都能被解決,連戰爭都有停止的一天。
首先,他得先依從這個「問題」本尊的規則,搞清規律,摸清章法。
梁辰飛快的在腦海里找出一套方案。
他說:「如果你以後還想動手,你可以先告訴我。」
唐朵有點詫異,她還以為梁辰想了這麼久,是在生悶氣,或是已經打定主意不理她,沒想到竟然是在思考?
她問:「哦,我告訴你了,你就讓我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