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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的,面上就拂來一陣輕輕的小風。
仇紹皺著眉掀開眼皮,正對上周垚嘟著的唇。
她在給他吹傷口。
那唇沒有上唇膏,沒有往日那麼紅,卻是粉嘟嘟的,加上先前被他用力吻過咬過,這會兒還有點充血,有點腫。
仇紹勾唇笑了,目光緩緩向下移動,越過白而細膩的頸子,線條凹陷的鎖骨,一直落在寬大T恤上的兩點凸起。
她沒穿內衣,那裡將T恤頂出兩個小尖。
仿佛感應到仇紹又要動歪念頭,周垚先一步錯開距離,一把擰著他的手臂。
「我來了一下午了,又折騰到半宿,你到底什麼時候畫畫?」
仇紹撥了撥頭髮,別開臉,真是不解風情,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垚就跪坐在他跟前,T恤的下巴只能蓋到大腿根,那中間地帶若隱若現。
兩人又是在床鋪上,他也只套著一條褲子。
偏偏,只能看。
周垚又打了他一下:「問你話呢?」
仇紹扭過頭,瞪了她一眼。
「我這就畫。你睡吧。」
仇紹吸了口氣,離開那床鋪和那個女人,將牆上的底稿摘下來安在畫架上,又拿起凳子坐在畫架前,扭開幾個常用色的油菜瓶,一手端起畫板,一手拿起畫筆。
架勢都擺好了,卻遲遲沒有下手。
他能感受到背後有一雙大眼睛盯著他。
他背脊繃得筆直,閉上眼,感受著靜謐的室內氣流的涌動。
好一會兒,卻只有鼻息下流竄的香味。
她和他用了同一套洗髮水和沐浴露,那香味到了她身上,沾了她的體溫,就似乎漸漸變了味兒。
一陣暖香,縈繞不去。
那香味似是動態的,轉往他最柔軟的地方鑽。
……
…………
半晌,仇紹手上忽然動了,僵持幾天沒有在原版的底稿上下筆,這一瞬心裡卻突然篤定了。
濃重且粗獷的油菜線條,重重落在線稿上。
白色的畫紙,一下子沾染了一大塊色澤,如同天地初開,老天爺落在這白皚塵世的第一塊濃墨重彩。
霎時間,周垚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周垚原本趴在床鋪上看。
她在想,為什麼她一向熟悉的Leif的畫風,那天在仇紹的臥室里看到那副描繪中亞風貌的油畫,她卻一點Leif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等了很久,都不見他有動作。
直到這屋裡的氛圍突然變了。
只見他抬起手臂,果斷的將畫筆按上去。
便是這一刻,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感覺那畫筆像是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識的跪坐起身,一眨不眨的盯著,不願放過每一個細節,恨不得有一個遙控器能隨意按下暫停鍵。
是了,Leif的油畫一向抽象,要去體會其意境。
可掛在他臥室的那幅油畫,卻是寫實派的,筆觸細膩,如同讓人身臨其境。
她想,那一定是他去過的地方,中亞的某個國家,深深印刻在他的記憶深處,所以他一筆一划將它記錄在畫紙上,而沒有用抽象的畫法去描繪。
那個地方,大概對他意義非凡吧。
他有一段時間休學去流浪。
她問過,是去週遊美國麼?
他說也有別的地方,便是去那裡麼?
無數個問題掠過心頭。
直到約莫畫了三分之一的畫紙,仇紹動作停了。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笑著看向目不轉睛的那個女人。
周垚雙手撐在身前,雙膝跪在床褥上,身體前傾,腰窩下陷,屁股翹著,一臉壓抑不住的興奮,一雙眼睛晶亮。
她催促他:「繼續啊!」
仇紹挑眉,雙腿張開著坐在凳子上。
他微微抬手,示意手上的畫筆:「來試試?」
周垚一愣,立刻起身,卻沒有走上前,腳下躑躅,神情不敢置信。
「你要讓我動筆?」
「嗯。」
周垚皺了下眉:「我……這不是你的底稿麼?」
仇紹反問:「你不是也欠了老柴一幅畫?要不要一起把它完成。」
多麼誘人的提議。
他就那樣閒適的坐著,一腳隨意搭在地上,一腳蹬著凳子上的橫樑,肌肉放鬆,手裡捏著畫筆,側過身讓她看清楚那副未完成的作品。
仿佛一個嶄新的世界打開了大門,引她入瓮。
周垚心裡「撲通」跳了兩下,腳尖仍是沒有前進。
「可我很久沒拿畫筆了。」
她想試,卻開始找藉口。
他是Leif啊,這是Leif的畫啊。
她做夢都想染指。
可是,又怕破壞……
仇紹薄唇勾著,輕聲誘哄:「畫壞了,算我的。還有,聯合署名。怎麼樣?」
「撲通撲通」,又是兩聲。
好,當然好!
周垚邁開腿,小心翼翼的上前兩步,來到他跟前,還有一點猶豫。
那猶豫,騙不了人。
她喘了口氣,驀然想起很多不愉快的回憶。
撥開頭髮,她的聲音很低:「我當初,沒有聽美術老師的話。我經歷了一場糟糕的情感關係,每天患得患失,心情抑鬱……我的畫,後來就充滿了黑暗、絕望。我不敢再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