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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垚看著周沫半晌,語氣堅決:「不會,我不會變。」
變的代價太大,她變不起。
……
臨分別前,周沫突然提到方曉,還說前陣子在深圳才碰到她挽著一個外國中年男人的手臂,有說有笑的出入酒店。
周垚一愣,就她所知方曉的英語水平還不足以和人說情話的程度,不過周沫肯定沒看錯人,還說方曉一身的名牌,那外國人也氣質儒雅,仿佛很有錢的樣子。
和周沫分手後,周垚回到酒店,突然得知北京總公司的高層們經過開會商量,決定在廣州分公司開拓涉外婚姻的領域,客戶範圍亞洲首選日本,西方首選歐美發達國家。
原本要結束在廣州出差的諸位,又臨時加了約見在廣州深圳一帶做涉外婚姻頗有名氣的一家網站的外聯。
仇紹要去見另一邊的大客戶,涉外婚姻網站的合作會面,對方竟指名要周垚一定出席。
周垚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臨去的路上眼皮子一直跳。
她翻開手機給正在返回深圳的周沫發了條信息。
【你剛才說方曉工作的網站叫什麼?】
周沫很快回了。
周垚盯著那幾個字良久。
不是冤家不聚頭,該來的總會來。
……
有了這層預警,在約見的會所里見到方曉的那一刻,周垚並不詫異。
反倒是容小蓓,見縫插針在她耳邊問:「那是不是之前住樓上的方曉,你那繼妹?」
這還真不是容小蓓挑事,實在是方曉變化太大,容小蓓也不敢認。
以前的方曉,是一朵家養的小白花,矯情,做作,不食人間煙火,那是因為她有那個資本,是她那個深謀遠慮的媽,周孝全,以及前夫一家給慣出來的。
那時候,周垚每次見方曉,都用她警惕自己。
千萬不要被當公主寵著,麻痹久了就成大齡傻白甜了,再撒嬌使性子就噁心了。
人生一時的順遂,一定是為從雲端跌入低谷做鋪墊的。
一定不能變成方曉,一定不能被養肥,一定不能知足,一定不能把所有寵愛都視為理所應當。
每一次,周垚都這樣對自己說。
但同時她也嘗到了深深地嫉妒。
是啊,嫉妒。
沒有人這麼愛過她。
似乎想要得到關愛,就需要更大的付出,可這件事對方曉是例外,她從不付出,憑白就得到。
偶爾被方曉惹得厭煩,周垚也會想,看你能好多久,你還沒出事,是因為爬得不夠高,麻木的不夠徹底。
後來,這樣的想法也變淡了,連對著方曉生氣都覺得奢侈,是因為這個人不重要了。
直到這一刻突然重逢。
周垚反而多看了方曉兩眼,因方曉不再像一朵小白花了,仿佛嬌艷的芍藥,肆意綻放,比以前更多了一分女人味,連說話也不那麼幼稚任性。
方曉是代表這裡某家涉外婚姻網站的外聯部主管,她升職的速度堪比坐直升飛機。
方曉也沒避諱,笑著說:「以我和垚垚的交情,這個面子肯定是要給的。」
程翀和安顧問不知兩人關係,忍不住多看了周垚一眼。
周垚頗為淡定,似笑非笑,語氣柔和:「他鄉遇故知,都是知根知底的關係,談起生意倒也多了層信任。」
席間,一直是程翀在扯頭說合作的事,方曉搭腔的不多,倒是負責商務的主管和程翀交談甚歡,看來合作的事怕成沒跑了。
……
快結束時,周垚去了趟洗手間,出來遇到正對著鏡子補妝的容小蓓。
周垚洗手時,容小蓓也收好唇膏,卻不走,一副恭候多時的模樣。
周垚早就料到了,慢條斯理的擦手,等容小蓓先出招。
果然,容小蓓笑道:「我要是學姐,這會兒一定是打碎牙齒和血吞。」
周垚從鏡子裡看了容小蓓一眼:「我牙齒還在。」
周垚不接招,容小蓓索性挑明:「你那個繼妹,背叛了你的友情,撬了你爸,把你逼去美國。你不恨她,還能坐在一起交杯換盞,學姐這麼委屈自己,何苦呢?這份工作你不是非做不可的。」
恨,是因為這個人還重要,也是因為自己沒自信打敗對手。
周垚承認,當年的確是恨,恨的血都出來了。
想到這裡,周垚笑問:「替我打抱不平?」
早十年的話,她會感激容小蓓。
容小蓓張了張嘴,仿佛忍住什麼,說:「可惜學姐不需要。只是替你不值而已。」
周垚沒說話,將紙團成一團扔了。
隔了幾秒,周垚轉身,目光筆直的望向容小蓓。
「既然你這麼關心我,我也不妨和你說實話。我和方曉無論恩怨再多,永遠也不可能做到老死不相往來。出了事,我們關上門是一家人,她媽是我爸的合法妻子,法律上她是我繼妹,將來恐怕還要有商有量的分財產。既然這些都是家事,就談不上委屈,更不需要外人指手畫腳。」
很難得,容小蓓竟然沒有反唇相譏。
她臉色紅了一陣,憋著氣出去了。
……
周垚又站了片刻,打算等容小蓓走遠了再踏出門口,不防這時進來一人,不是方曉又是誰?
如果說容小蓓是每個人的人生里甩不掉的那個攪屎棍,那麼方曉就是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