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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就換來一記瞪視。
「好啦,我下回注意。」
周垚橫過手臂,越過吧檯握住一隻忙活的大手。
那膚色一深一白,十指交纏,很快深色的五指就軟化了,讓她玩著。
半晌,仇紹開口:「下回拿點洗漱用品過來,我這裡沒有你用的東西。或者,你待會兒寫張單子,我去買。」
這個意思是……
周垚手上一頓,要縮,卻被他用力握住。
周垚抬眼,瞬間明白了。
他是敞開了地盤,讓她登堂入室。
周垚笑了:「我還以為,男人都很怕女人拿著東西住進他們的房子,哪怕是一條毛巾。」
地盤一旦被分享,就象徵著被管束,從此只能和一個女人固定關係。
仇紹沒說話。
周垚眨了眨眼,又問:「你就不怕今天是一條毛巾,將來我就會拎著箱子過來?」
仇紹勾唇,忽然道:「說的也是。好,我改變主意了。」
周垚怔住。
就聽他說:「明天回去收拾一個箱子,直接搬過來。」
周垚受到了驚嚇,但手卻被他糾纏得很緊。
半晌,她喘了口氣:「你家的房租我都給過了。」
仇紹悠悠的說:「這邊只是小住,一、兩個星期來一次,你多帶點東西,也方便換洗,省的光著走來走去,礙眼。」
周垚抿唇笑了,白了他一眼。
片刻後,她輕聲開口:「會不會太快了?」
她從沒在任何一個男人的地方留宿過,突然有點忐忑。
咽了下口水,眼神閃爍:「我……我好像,還不是很了解你。」
下一秒,手上一緊。
淡淡的嗓音在她面前響起。
「你都想知道什麼?」
周垚依然低著頭,咬著唇,絞盡腦汁。
「我好像只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家庭關係,你的工作。但是其它的,都不知道。比如,你當初為什麼不畫畫,去流浪,都去過哪裡,見過哪些人,做過哪些事……」
這大概是最後一層窗戶紙。
周垚問出來,就有點後悔,也不知道該不該捅破。
或者說,她是希望聽到答案,還是希望他什麼都別說,保持著最後一層空間呢?
事實上,她也從未交待過以前的事,僅僅是上次來畫室,她提到為什麼不拿畫筆罷了。
總覺得一旦說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周垚的小心思,仇紹都看在眼裡。
他看懂了,卻沒有說什麼。
低垂著眸子,目光略過和他交纏的五根手指,又白又軟,捏著她的指肚,卷著她的指節。
的確,是太快了。
一日一夜的纏綿,到底還是要沉澱下來,讓她有時間消化,他也得想想將來。
這會兒逼她,適得其反。
……
思及此,仇紹微微抬起眼帘,深邃的眼瞳里映出她糾結的神態。
「我放下畫筆,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想到將來的生存問題。」
仇紹忽然開口。
周垚嚇了一跳,飛快地抬起頭,盯著他。
仇紹目光筆直,語氣平和:「最初它只是一個專業,後來畫出點成績了,難免就會想到營生。」
「是一輩子拿畫筆,靠它吃飯,受它制約。還是做一個尋常人,朝九晚五。在我靈感枯竭的時候,這兩個選擇擺在我面前。」
周垚問:「你也會靈感枯竭?」
仇紹笑了:「是人都會。」
周垚不再說話。
是了,在藝術領域裡無論是怎樣的天才,都有枯竭的時候,大多數晚景悽慘,很多人死於情緒病。
人畢竟是有極限的,總有心裡想得到手卻夠不到的無力之處,無論在別人眼裡你做出的成績有多麼偉大,自己心裡永遠不會滿足。
仇紹繼續道:「我當時問過兩位長輩的意見。他們是我父親的朋友,當年一起出國留學,這對夫妻就留在美國,在那邊拿了綠卡,結婚,但一直沒有孩子。我去美國的時候,除了在學校就是住在他們家裡。」
「那段時間,我藝術專業的學分快要修滿了,他們送了一支鋼筆給我。」
周垚突然想到她好像見過那支鋼筆。
「是不是那支定製款,筆桿上還刻著縮寫字母。」
仇紹挑眉:「你記得。」
周垚點頭,卻想不起來縮寫字母都是哪幾個。
直到仇紹說:「Z.Q vs L.J.Y,是張祺和李佳怡。」
……
張祺和李佳怡剛到美國時,只是同學,彼此不相熟,後來大學將要畢業了才熟悉起來,只因大多數同學有的要回流,有的要去別的城市發展,留下的屈指可數。
張祺在國內有個女朋友,李佳怡在國內有個未婚夫。
但張祺家裡窮,想在美國多待幾年賺夠了錢再回國。
李佳怡則是在等未婚夫把簽證辦出來,兩人一起在美國奮鬥。
結果,張祺國內的女朋友等不了了,嫁人了,李佳怡的未婚夫被拒簽,出不來了,後來經人介紹認識了個姑娘,決定定下來。
張祺和李佳怡便順其自然的走到一起,但兩人一直沒有孩子。
最初是不敢要,怕太年輕,經濟實力不足,養不活,後來年紀大了,就要不上了。
張祺和李佳怡都來自知識分子家庭,中國文化了解深入,美國文化也精通,很早就加入了國際救援組織,去過很多落後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