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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比他剛才說的任何話都更窩心。
仇紹的聲音里依然帶著笑:「說愛太沉重,不如喜歡。一輩子太短,只可能喜歡一個人。如果不把這個人變成家人,一定是我的失策。如果有這個共識,結婚與否就只是個形式。」
周垚眨了眨眼:「那你爸媽那邊……」
仇紹:「他們從不逼我走入任何世俗模式,我爸年輕時留學,我媽思想也比一般家長開化,他們並不古板,慢慢的會接受。時間總是萬能的。」
他話音一頓,轉而又道:「想得到一件東西,勢必要犧牲另一件,比起婚姻這樣的形式,我更想和你在一起。就像現在這樣。只是唯一有一點……」
仇紹刻意停下,周垚好奇,抬頭看他。
「什麼?」
仇紹眉心擰著,目光緩緩滑過她的肚子:「萬一有了,還是要吧……不過你大概只能去香港或美國生了,因為準生證這個東西,我暫時還沒有門路搞到……但我聽說好像已經有一個省開放了這方面的政策。」
周垚笑出聲,抬手打了他一下:「好。萬一有了,就要。」
仇紹挑眉:「即使你再不喜歡小孩子?」
周垚點頭:「我永遠不會主動去喜歡熊孩子這種生物,而且我早就遇見了我的孩子不會省心……可如果真的要來,我也不想拋棄它。」
事實上,周垚不敢想像如果她有個女兒,長到十幾歲,被小男生拐走,還叼著煙,畫者煙燻妝,穿著龐克服,紋身打洞,****的站在她面前……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
說到這裡,周垚話鋒一轉:「我有提過我的爺爺奶奶嗎?」
仇紹搖頭:「你說。」
關於爺爺奶奶,周垚印象中最深刻的兩個片段是這樣的。
第一個,爺爺奶奶在爭吵,都是為了生活細節上的瑣碎,從早上因為早飯就拌嘴,到晚上分房睡覺還不消停。
有人說,婚姻就是一輩子吵吵鬧鬧,就這麼過來了,幸福的家庭都是一個樣,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同。
直到某一天,爺爺突然去世,所有人都沒有準備。
奶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站都站不住,口裡只反覆念叨一句話:「他早上出去還好好的,怎麼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怎麼就回不來了……」
那一瞬間,周垚腦海中迴蕩的是爺爺奶奶的所有零碎爭吵。
也許,在那個早上,他們依然是在吵架,奶奶很煩躁的讓爺爺趕緊去遛彎。
爺爺氣哼哼地出門了。
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說到這裡,周垚將頭輕輕靠在仇紹的肩膀上。
然後,她聽到他說:「一個人逝去,留一個人思念。或是兩個人一起走。如果這個人是你,我會怕它到來,但也希望你和我一起安靜的等。難道最可怕的不是,身邊明明有個人,卻依然覺得孤獨麼?」
周垚勾著唇角,又笑了。
眼淚划進嘴裡。
然後,周垚聽到他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我在美國遇到過一對老夫妻,大約八、九十歲。他們一生沒有結婚,也沒有子女。老太太有老年痴呆症,在街頭走失了,老爺爺一直在找她。當時我和幾個同學幫他一起找,找了一天在一個小公園裡找到了。老太太見到老爺爺很生氣,說約好了在這裡一起私奔的,為什麼不來?」
周垚輕聲問:「他們年輕時是羅密歐與朱麗葉麼?」
仇紹笑道:「也有可能是廊橋遺夢。」
周垚很久不言。
再開口時,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仇紹。」
仇紹:「嗯?」
「謝謝你。」
「說什麼謝。」
……
第二天,周垚起床時,發現眼睛只能睜開一半,腫的不像話。
這個季節要找出冰塊冰敷,是一種自虐。
周垚冰敷了十分鐘就崩潰了,又做了眼膜。
到了中午,陳瀟打來電話,約周垚見面。
見到周垚紅腫著眼睛,陳瀟眉頭一皺,第一反應就是,仇紹欺負她。
然後,就是長達一分鐘的苦口婆心,讓周垚一定要自立自強,不要為了男人自怨自艾。
陳瀟就是有這種本事,無論周垚來時做了如何充分的準備,讓自己一定要對她媽保持耐心,都會在陳瀟開口的瞬間破功。
周垚將陳瀟打斷:「流眼淚,是一種有效的排毒方式。我不是被人欺負哭的。」
陳瀟靜了一秒,說:「嚇我一跳,你們沒事就好。」
周垚聳了下肩:「你找我有事?」
陳瀟這才想起步入正題:「哦,是這樣,有情人的注資,我這邊的諮詢公司已經做好調查,基本是可以投的。在商,目前除了有情人,還有兩家可以供我選擇。在私,媽媽當然是希望注資在你們小兩口的地盤……」
到底是陳瀟生的,即便相處時間少,周垚也比和陳瀟朝夕相處的助理們更了解她。
陳瀟一開口,周垚就知道有下文。
周垚又一次將她打斷:「媽,能不能直接點,你就直接說你的目的。」
陳瀟本來還想再鋪墊點,聽到周垚此言先是不悅:「你怎麼老把媽媽往壞處想?」
周垚挑眉:「所以你和我說這些,沒有別的目的?」
陳瀟靜了兩秒,才說:「媽媽只是覺得,把錢放在你們這裡,我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