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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垚不信,跟著他去了三年級圈,見他和每個人都很熟,吃了一驚。
她難以想像,一個龐克裝,身上穿了不知道多少孔,吸大|麻上癮的男人,會跑去學女裝設計。
如今,還設計上婚紗。
美輪美奐,讓女人做夢的婚紗。
但做夢的女人們不會想到,給這位設計師帶來靈感的,是毒品。
想到這裡,周垚看向封良修:「實在難受我去給你找點藥,這裡不供那個。」
封良修放下手,像是一灘爛泥癱進沙發里,說:「這裡的藥沒勁兒,不吃。」
嗑頭疼藥都上癮,沒救了。
據說在美國,超過百分之七十五的學生都吸食大|麻,這還是前些年的數據,最近幾年都說超過九成,誰知道真的假的。
周垚問:「除了毒品,你就沒別的替代品?反正我沒渠道給你找。」
封良修微微睜開眼,頭疼像是快炸掉,那痛感一點一滴往外滲,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不消散,滲到頭皮出不去,就在裡面炸裂,能讓人崩潰。
「女人。」
封良修突然開口,坐起身又抽出三根煙,一起塞進嘴裡,點燃。
他吸的很猛。
周垚說:「一夜情?搖一搖。」
封良修皺著眉:「一個可不夠。」
周垚頓時失去了說話的**,突然有點後悔來「敘舊」,這麼多年沒見,大家變化都挺大,誰都不了解誰,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可封良修似乎沒有打算結束話題,抬了手指比劃個數字:「得三個。」
搖一搖搖三個?你丫有三根麼?
周垚抬眼看他,見他又抽出幾根煙,說:「那就說話吧,轉移注意力,實在不行,讓你秘書來接你,早點回。」
封良修:「說什麼?」
周垚不太認真道:「隨便。」
封良修以前和她說過很多話,印象最深的是他對大|麻的形容。
他說,只要一口,就覺得什麼事都無所謂覺了。
然後,會開始胡說八道,話特別多,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進而想死,覺得死也是無所謂的。
周垚說「隨便」,封良修還真「隨便」聊。
轉眼,周垚只聽他說:「大麻,那玩意不夠勁兒,小兒科。」
周垚望向他,聽他又說:「前些年迷戀白|粉,喜歡那種渾身爬滿蟲子被咬的勁兒,人可以被帶進一個虛幻極樂的世界。可|卡|因就更不一樣了,吸一口,感覺所有事情都變得很快,風馳電掣,精神在跑,啪嗒啪嗒啪嗒,停不下來。這之後,還試過冰|毒,K|粉,都不一樣……」
周垚意興闌珊的聽著,時不時走神,目光掃向擺在桌上的酒水單和菜單,已經開始琢磨要不要叫點小菜進來,她吃她的,他說他的。
眼見封良修如今痴迷痴狂的模樣,周垚越發慶幸自己當年沒沾那玩意,倒不是她足夠有定力。
她當年混的那個圈子,人人都吸,她又正處於人生中最廢最「無用」的階段,不知道將來幹嘛,不知道活著幹嘛,不知道死了有沒有關心。
自暴自棄到一個程度,又聽別人告訴她吸了就好,自然也想試試。
好奇,卻也是沒路的路。
……
周垚清楚的記得,那天她去找封良修穿孔,碰上他幾個毒友,見她就招呼過去,她沒拒絕,走進屋子聞到一股子怪味,她知道那些是什麼。
有個混血坐到她身邊,一手勾著她的腰,嘴裡噴出的是菸草味,手裡拿著一根東西,口吻親昵:「要不要試試?包你爽死。」
周垚當時想躲,但沒躲,覺得一躲就認慫了,有點逞能的接過,看了看,卻不知道怎麼下嘴。
那混血笑著說要教她。
只是下一刻,那混血就被掀翻在地上。
周垚愣了一下,就被人一把揪起,定睛一看,是封良修和菲菲。
封良修拽著她,又一腳踢向爬起來的混血,破口大罵,周垚腦子裡嗡嗡的沒聽清,緊接著視線霍然飛了。
菲菲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她被打蒙了。
瞪大了眼看回來時,她也聽不清菲菲說的話,只是記住了那口型。
——這玩意會害死你!你想死就死,死他媽的遠點。
周垚當時一把推開菲菲,奪門而出。
後來很多天,她都沒理菲菲。
她知道菲菲是為了她好,但是就是要面子,拉不下臉說「謝謝」。
直到一天下課,她在校園的草坪上看到菲菲,菲菲朝她笑,還說偷了幾瓶好酒送她。
她終於笑了,搶過那幾瓶酒塞進包里,罵道:「靠,知道我酒精過敏,成心的吧!」
再後來,有人告訴周垚,那混血騙她吸毒,只要她沾了,人就沒反抗能力了,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樓上就有破板床,早就洗不出顏色的床單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傢伙的髒東西,那混血要把她帶上去一通干,包她爽。
周垚一陣心驚。
又過了一段時間,那個混血被驗出了愛滋病。
周垚覺得自己死裡逃生。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和菲菲,和封良修,成了鐵哥們。
……
但不知道為什麼,人與人之間一旦好到一定份上,就一定會走下坡路。
再鐵的關係,也有冷卻的時候。
周垚從往事中醒過神時,Ama正走進包間,還從包里拿出幾件東西擺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