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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紹這才鬆了力氣,架著她放到角落的矮柜上, 原本在那裡的咖啡杯被他撥到一旁。
周垚的臀部一挨上矮櫃,雙手向後撐住,抬眼間,手上摸到一個杯子, 抄起來象也不想就往他潑去。
仇紹下意識閉眼,餘下的那口咖啡全都招呼在臉上。
他吸了口氣,將臉上的咖啡漬抹掉, 舔舐著手指,又苦又澀。
隨即他夾緊雙腿,像上次在他家裡一樣,用這樣逮小雞子的姿勢把周垚固定住,雙手撐在她兩側,胸膛劇烈起伏,也累得要死。
一抬眼,仇紹愣了,身體跟著一僵,目光鎖在周垚臉上。
周垚瞪著他,眼睛睜得很大,眼眶紅彤彤的,眼裡泛著水霧,層層疊疊的湧上來。
她咬著嘴唇,一臉執拗,這是從未有過的神情。
……
以往的她,或嫵媚,或勾人,或嬌嗔,或挑釁,或調皮,或不屑,或虛張聲勢,每一副面貌都清楚的印在仇紹的記憶里。
他夢裡撞見了,就抓過來一頓欺負。
他晚上睡前,想起她對他的評價——好聞的帥哥。
他不禁也聞了聞自己,聞不出味道,但她說喜歡,他便覺得心癢,總覺得床上有點空了,晚上少了個人。
他白天出門,遇到她,想親近,想將夢裡的景象付諸實現,可總歸只有那麼幾次。
這個女人,無論睡多少次,她都有本事下床不認人。
仇紹知道,不能這麼耗下去。
直到老柴出現,帶來一絲曙光。
原來,自己想要的東西,早就抓在手心裡了。
……
…………
等周垚上了樓,仇紹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一步步小心翼翼的進來,走向那幅畫,她看得出神,一動不動。
他將她驚醒。
她一下子回過頭,一雙大眼既茫然又驚訝,仇紹心裡也跟著一緊,像是被她用力捏住了。
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結結實實的掌握了所有情緒。
他成了她手裡的舵盤。
可是這一刻,仇紹撞見她眼裡那一片水光。
心,騰的一下就空了。
……
仇紹有些恍惚,抬起手去蹭她的眼角。
緊繃的肌肉一下子鬆懈下來,薄唇微張,想說話,卻卡在喉嚨里。
粗糲的手指剛碰到她的臉,一顆淚珠就摔了下來,正砸在他的手背上,瞬間散開。
無聲無息。
他心裡卻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
周垚別開臉,頭髮披散下來,蓋住了一邊,更多的眼淚沾到發梢上,滴落下來,落在膝蓋上。
她的肩膀細微抖動,卻偏偏就是不出聲。
仇紹雙手握拳,又鬆開,一聲嘆息,輕輕地握住她的肩膀,怕她再反抗,一步步小心試探。
他動作很輕,周垚沒掙脫。
直到被密密實實的壓進他懷裡,嗅到他胸膛上淡淡的清香,周垚整張臉都埋了進去,眼淚和鼻涕一起浸濕了衣襟。
她壓著聲音哭,肩膀和背脊卻止不住的抽噎,一下跟著一下,還打嗝。
背上輕輕拍著一隻大手,還幫她順氣。
周垚也不知道是因為這件事哭成這樣,還是因為長久以來的憋屈。
糟心的事太多,每一次遇到都顧不上發泄,久而久之以為忘了,以為翻篇了,沒想到這一刻全都湧上來。
很久,很久,周垚的情緒終於緩和,哭聲也小了,也不打嗝了。
她雙手一撐,挪開和仇紹的距離。
仇紹只覺得胸口濕漉的地方一片冰涼,再看周垚還是低著頭,不肯看他,但肯定很狼狽。
他索性將T恤一把脫下,換了個乾燥的地方去給她擦臉。
周垚一抖,像是要躲,下一刻抬手接過,攥著T恤,往臉上蹭。
仇紹去撥她的頭髮,露出一張委屈的臉,紅腫的眼睛,紅紅的鼻頭,連兩頰也是一片酡紅。
仇紹漸漸退開兩步,走到角落從紙箱子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折回來時擰開瓶蓋,將瓶口遞到周垚嘴邊。
周垚喝了兩口,拿走瓶子。
仇紹嘆了口氣,聲音又輕又柔:「打過了,哭過了,可以聽我解釋了麼?」
仇紹以為,周垚會說「不聽」,會拒絕。
可她只是靜了兩秒,極輕的點了下頭,只是依然不看他。
雖是如此,仇紹卻鬆了口氣。
他抿了抿唇,抬起一手,輕揉著她的耳垂,那裡冰涼,很快被他焐熱。
「我說過,我曾經畫過畫,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不再拿畫筆。那時候,我所有作品上的署名都是Leif。」
「但這個不是我的英文名,後來不畫了,就不用了。」
「我一直沒說,不是刻意隱瞞。因為我並不知道,Leif對你有特殊意義。」
「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早就說了。」
仇紹的語速很慢,很輕很緩,讓周垚有足夠的消化時間。
周垚雖然一動不動,但仇紹知道她都聽到了。
他說完了,便耐心的等,等她接受,等她原諒,等她提出條件,或者等她報復回來。
又是半晌過去。
周垚終於有了動作,她抬起頭,臉上是大雨過後的冰冷,眼眶依然有些濕潤,眼裡如蒙著一片氤氳的水霧,看著他的模樣讓人心裡撲通撲通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