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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變賣,有的送人,有的直接捐出去。
最後兩天,仇紹過來小住了兩天,一邊幫周垚處理餘下的零碎,一邊聊著工作和生活上的小事。
前一天晚上,任熙熙還發來一條微信說:【生活和工作,過去和將來,知心知意,不做夫妻做知己也好啊。】
周垚發了個小表情,就睡了。
身體上的疲累,精神上的鬆懈,令她這陣子讓成一種沾床就著的習慣。
……
第二天一早起來,走出臥室,看到空曠的只剩下舊家具的客廳,陽光灑進來,照著窗台上的幾盆花,和落著灰塵的地板。
仇紹在桌上留了張紙條,他去買早餐了,過會兒就回。
到了下午,會有貨車來拉舊家具。
這年頭,稍微老舊一點的款式就沒有人收了,收舊家具的人登門還會挑三揀四,左看右看,好出手變現的才要,超過十年的就沒戲了,還得倒給幾百塊錢請人家幫忙運走。
周孝全留下的都是這種老舊家具,已經有兩撥人登門嫌棄過了。
周垚好不容易找了個願意收的,還要花點錢請人家來一趟。
周垚拿著掃帚將地板簡單清理了一下,到了下午搬家具,又要落下一層灰。
這時,門鈴聲響起。
周垚放下掃帚,前去開門,以為是仇紹回來了
哪知門一開,愣了。
靜了一秒,周垚的眉心不自覺的皺起,眼裡堆起厭惡,這是她最真實自然的反應,門口的不速之客猝不及防的對上這樣的表情,下意識就縮了一下,臉色瞬間白了。
居然是方曉。
方曉的肚子將近五個月,蓋不住了。
她旁邊兩個大箱子,鼓鼓囊囊的,身上還斜挎著一個名牌包,一臉的風塵僕僕,面容憔悴,神情哀戚,身上的羊絨大衣都蹭髒了。
像極了電視劇里的姨太太大逃亡。
只一眼,周垚就看明白了一切,最壞的事都讓她料到了,她可以去給人看相了。
……
周垚敞著門讓方曉推著箱子進來,客廳里還有沙發和摺疊椅,周垚坐在沙發上。
方曉進門時,看到一屋子空曠,愣了一下,四處張望,問道:「爸爸呢?這是要搬家?」
周垚淡淡道:「在養老院,不搬家,賣房子。」
隔了一秒,見方曉坐在摺疊椅上,周垚又道:「還好你的戶口遷到你前夫的住址了,不然你這趟回來,還得把手續辦了。」
方曉傻眼:「養老院?他怎麼去……」
周垚:「爸自己找的,半年前查出老年痴呆症,這家養老院各方麵條件都很好,護理也專業。」
方曉一時不能消化這一連串的事實。
周垚神色平淡,眼神卻很銳利。
真的,她得感謝方曉。
打開門看到方曉的一瞬間,她仿佛活了,仿佛披甲上陣的戰士,敵軍已經兵臨城下,她正愁沒地方活動筋骨。
思及此,周垚輕描淡寫的問:「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這房子一個月內就要交房。」
方曉說出不話,傻愣愣的看著周垚。
周垚和顏悅色的笑了一下,那笑意卻未及眼底:「怎麼,是不是有事和我商量?說吧。」
沒由來的,方曉打了個冷戰。
等了一會兒,周垚笑意收起:「怎麼不說話了?有事儘管說。」
方曉垂下眼,更加害怕了,像是作弊被老師抓到的小學生。
周垚只好替她起頭,口吻清淡道:「不如,就說說你一直以來是怎麼在深圳『自我實現』的,從工作到生活,從對第一段婚姻的不滿足到夢想嫁個美國人。你也可以說說給你肚子裡留種的那個老美,你是怎麼被他騙財騙色,跑回來找退路的。」
一段輕鬆地陳述,卻像是儈子手手裡的刀,一刀刀披下來。
方曉的臉色像是死人一樣,眼前一陣發黑,看不清周垚。
很久很久,方曉才發出聲音:「你一早就看出來了……」
這和方曉的預期有天淵之別,她在坐飛機回來的路上還在想,全世界都拋棄了她,她也能回到這裡找到溫暖,周孝全一定會幫她,周垚刀子嘴豆腐心,嘴裡罵她,也不會忍心看她無依無靠的,何況只要周孝全開口了,周垚就不能無視。
怎麼想到,周孝全病了,房子要賣了,周垚還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
周垚目光銳利的看著方曉,聲音冷冽:「實話,是的。」
方曉的眼淚流了下來,哀戚的看著周垚,漸漸失了焦距。
周垚卻比以前任何一次對峙都更為平和:「從我表姐告訴我在深圳看到你和一個老美出入酒店開始,到後來在廣州親眼見到你。你那天和現在一樣,一身名牌。我當時委婉地提醒過你,抓緊時間結婚。其實那時候我就預見到了可能會有今天。」
方曉緩緩搖頭,茫然無措:「我不懂……」
周垚:「騙色,你不是二十歲的小姑娘,除非你活兒好,否則不值得騙。騙財,你沒有大錢,但你有一套前夫留給你的房子,還有前夫留給你的積蓄。」
見方曉臉色大變,周垚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周垚再開口時,就像是在聊別人的八卦:「我猜,那個美國人應該是中年人,這些中年老美來中國找老婆,都會買衣服送包包作為前期投入。我想送你名牌應該不止一個人,如果是一個人這樣大的投入卻還沒有把你娶回家,不符合西方人的實際作風。再說這些包包衣服也不能滿足你的虛榮心,否則你不會和前夫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