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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天生是戲子,忘爹忘娘本能不能忘。
可偏偏今天對面坐的是商陸,周垚懶得演。
她笑了一下,說:「哪裡,和帥哥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特別聰明。沒辦法,現在男人都太壞了,稍微笨點都不行呢。」
話落,周垚抽手,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將雙肘架在桌面,托著腮笑道:「看完啦!」
商陸怔了一下:「這麼快?」
周垚一臉皮笑:「你嫌快啊?」
商陸:「……」
周垚:「那好,咱們來點慢的。嗯……我問你,你看過《初戀五十次》麼?」
商陸搖頭。
周垚料到了,飛快地將故事講了一遍。
大抵是說一個姑娘海馬體受傷,只要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前一天的經歷全部忘光,可有個充滿愛心的男主愛上了她。
講到這裡,周垚問:「如果你是那個男的,你能堅持愛她多久呢?在她眼中,你們每天都是第一次見面,你每天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讓她愛上你。」
商陸想了片刻,非常誠實:「如果是我,我不會選擇和這樣的姑娘生活。」
說得好,全世界男人恐怕也找不出一個這樣自虐的男主。
周垚笑了:「所以這部電影才經典才風靡啊,經典的愛情電影功能只有一個,就是讓生活里不可能幸福的奇葩得到幸福。女生們看了就會覺得,哇好感染好浪漫,他們都能做到,我大概也能遇到真愛吧?」
「如果我是個男人,我遇到這姑娘肯定不放生。一夜情,第二天醒來她忘了,我沒負擔,她也沒留戀,這樣的遊戲規則多和諧?只要我不動心,就不會發生悲劇。因為當愛情產生的那一刻,無論我是個怎樣的浪子,我都不能忍受這個姑娘把我忘記,然後和別的男人開始。每一天,我都要看住她,防止意外發生,直到我不再愛她,直到她不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個人……事實上,這個電影說的就是這個理。」
說到這裡,周垚刻意停頓了一下,笑著回望商陸。
商陸似是有些恍惚,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然後,周垚才道:「商先生,你失憶了,你想找回那個姓周的姑娘,她或許是你的白月光你的硃砂痣……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一覺醒來,她不在你身邊?」
商陸回答不上來。
這個問題他自問過,但無論如何自圓其說,那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可周垚沒顧及,話到這步,她越發想做一個拆穿謎底的兇手:「因為在她的世界裡,你不再重要了。你失憶了這麼久,她都沒來看過你,也沒有和你相認,也許你們分開久了,她連你的近況都不知道,甚至懶得打聽。」
「商先生,你思念的恐怕只是個影子,一個經過你的大腦剪輯美化過的影子。」
每個人都是自己生活里的編劇,尤其擅長自我美化。
但活在濾鏡美化過的過去的人,得用什麼樣的眼睛看待未來呢?
或者更殘忍點說——商先生,失憶前你恐怕不是個好人哦。
半響沉默,商陸閉上眼,將臉埋進雙手:「也許你說得對。」
周垚沒說話,撩過肩上的發,微揚著下巴,眼神不經意的向四周一掃,昏暗中正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
仇紹閒適自然的坐在那兒,看著她。
周垚也直勾勾的看回去。
這一刻,他與白日的他截然不同,白日裡不苟言笑,西裝筆挺,這會兒卻能和這樣的環境融為一體,不至於放浪形骸,卻頗為自得。
雖然四周有不少小姑娘投來窺伺的目光,卻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他竟一直落單,面前沒有坐下任何一個美女。
周垚抬了抬手,將神情頗為複雜的小店員招到跟前,又抬起指尖,指向隔壁。
「給這位先生送杯你們老闆新調配的酒,算我帳上。」
小店員愣了兩秒,應了,轉身時還有點發飄。
酒很快送上,吧檯那邊的阮齊一手捂著眼睛,有點不忍直視。
仇紹端起酒杯,審視兩秒,那淺藍色的液體調皮的蕩漾著,隨即他抬眼望向周垚,唇角劃開笑意。
周垚也笑了。
此時此刻,他們是陌生人,是我請你喝杯酒,你接受了,沒準酒後咱倆就能一起到後巷胡搞瞎搞一回的陌生人,提上褲子誰也不認識誰。
……
光線太暗,周遭每個人的笑都像是蒙上一層曖昧,但如果是不經常出入這樣場合的人,多多少少還會有點格格不入,一時難以融入。
真能做到放鬆和享受的,都是老手。
可一直糾結在過去的商陸,卻偏要拆穿這層旖旎。
他抬起臉時,恰好看到這一幕,問周垚:「你們認識?」
周垚眨了眨眼,沒說話。
就算不認識,喝了酒也就認識了。
你是豬啊?
周垚話鋒一轉,帶入正題:「哦對了,商先生,還有個電影不知道你看過麼?」
商陸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電影?」
周垚:「名字我忘了。」
商陸:「……」
周垚:「不過劇情我記得。大概是說……從前有個很漂亮的姑娘,她和未婚夫鬧分手,但是還在同居中。這時候呢,這姑娘認識了新公司的老闆,悶帥的一個男人,兩人立刻互相吸引,老闆還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