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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橙不知道就在她養病期間,筱萌和曲燁的關係也因她逼近了懸崖。這得從筱萌托筱母去探望寧橙一事說起,愧疚感令筱萌總放不下寧橙被送進醫院那的一幕,又不好登門造訪,只得委婉的告訴筱母,「寧橙做了手術,這陣子正在休養」,筱母一聽立刻張羅著去看一趟,哪知筱萌卻支支吾吾的不肯動身。
後來母女倆關在屋裡小聲嘀咕了一個多小時,筱母才明白了始末,但站在母親的立場上總是傾向於保護女兒的,於是向筱萌保證絕不將這件事告訴筱父,自然也不忘斥責筱萌。
最後,筱母問:「那你和曲燁,到底怎麼樣了?準備離了?」話沒說完,老淚縱橫:「你們要是離了,源源怎麼辦,你們怎麼就不為孩子考慮一下?」
筱萌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本來我還想絕對不能成全他,可是這幾天看他那個要死不活的樣子,我又想還不如離了,難道真讓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過一輩子嗎?」
筱萌說出了心聲,一下子舒暢了許多,因為和於本生的和平演變,如今的她又被不陰不陽的曲燁折磨了許多天,有種累的很想大睡一覺一睡不醒的感覺,這回再次萌生出的「離婚」念頭比上一回衝動下的產物更加確實。
筱萌想,她還是得和曲燁談一次,心平氣和的談一次,就算離婚也要為前史做個收尾。
於是就這樣,接連數天持續冷戰的筱萌、曲燁兩口子故意支開了筱父,又讓筱母抱著曲源到公園去玩兩個小時,趁著這個機會家務事家裡了,並且雙雙覺悟到,這將是最後一次「了結」,也是最後一次「了解」。
筱萌還是頭一次在家裡將煙盒和打火機遞給曲燁:「我知道你心煩,這回不用顧忌了,女兒不在,你就抽幾根吧,這可能是唯一一次機會了。」
曲燁也不客氣,點了就猛吸了幾口,然後夾在指間,透過朦朧的煙霧看著煙霧中朦朧的人影,真應了那句「霧裡看花」,心情也因為這樣柔和的美而軟化了一大半。
「其實我就三件事想弄清楚,只要你都交代了,我就簽字。」筱萌說,然後也不給曲燁討價還價的機會,故作漫不經心的接著說:「第一,影樓你打算怎麼處理,第二,你是回上海還是留在北京,第三,你會不會回過頭去破壞邵承和寧橙的婚姻。」
曲燁的指間被菸頭燙了一下,他嘶了一聲,將煙放進菸灰缸里,他呼了呼指間,一臉嘲弄的說道:「你還是放不下是吧,怎麼,要是我回頭找寧橙,你還打算怎麼折騰大傢伙兒?」
筱萌臉色被這句話拉沉了:「我沒打算再折騰誰,我只是覺得既然咱們已經完了,你就不要再把這種傷害延續到別人身上了。」
「哈,這可有意思了!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筱萌白了他一眼,別開臉:「我媽說的對,我要揪著過去不放只會苦了自己,再說寧橙也沒對不起我,我也不該把這些事都算在她一個人頭上……」
最主要的是,一想起以後被寧橙疏遠,被邵承怪罪,被曲燁厭惡,身邊再沒可以吐苦水的人,心裡就空落落的只餘下一抽一抽的痛,她甚至不止一次的自問過,以前爭得那些到底值不值得,為什麼當初那般執著如今回首,卻覺得無關痛癢,這是否就是人們常形容的年輕時候追求的東西老了以後不想要了?
「反正,連我都能想開、放手,你有什麼不能的?就算你回去找她,她也不愛你,你不會成功的,別再把自己弄了一身傷。」筱萌清清喉嚨,鼻頭一酸,知道曲燁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難堪的難以回視。
「影樓那邊,我和我媽也商量過了,她說他們就要回以前墊的本錢就行了,其餘的都留給你日後創業。我這裡也不多要,最好是在銀行開一個聯名戶頭,以後每個月咱們都忘帳戶里存點錢,當做是女兒以後的教育經費,我保證會把每分錢都用在女兒身上。還有,我媽認識的朋友里有人正想轉讓房產,因為對方著急所以價格比市價低了一些,要是你看著滿意可以買下,現在北京的房子越來越貴,這種機會不多,再說地方也不遠,以後你接女兒出去玩或是過去跟你住幾天,也方便……」
曲燁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怎麼也想不到談判會是這種發展趨勢。本來筱萌突然打電話叫他回家談離婚時,他還準備全副武裝的打一場硬仗,心道,筱萌就算大發慈悲也不會讓他好過,反正魚死網破、頭破血流也不是頭一次了,他也不怕在這段婚姻的結尾再添上壯烈的一筆。怎麼想到,這會兒的筱萌不但脫胎換骨,還替他鋪好了後路。
「你不會是有別的打算吧,你今天這麼說話我真不習慣,我說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曲燁乾乾的撂下這句,又乾笑兩聲:「說吧,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要求?或者你還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我保證今天一定坦白從寬,決不隱瞞你。」
筱萌轉過臉,眼神苦澀的看了他一眼,笑笑:「也沒什麼想知道的,至於要求,現在我也不指望還能要求什麼,你只要早點把影樓的事辦好,就行了。」
她那心灰意冷的神態倏地刺傷了曲燁,胸口貼著的兩本存摺也有些燙人,曲燁僵著手指將它們從衣服的內兜里掏出,曝光在筱萌的視線里。
「影樓的事我已經辦完了。這本是爸媽當年給我的本錢,你幫我轉交給他們,這本是這幾年影樓利潤的三分之一還有轉讓後的錢,是……留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