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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邵承碰了碰她的發梢,見她仿佛震了一下抬頭看著自己,拉其起她往外走,邊走邊說:「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冷氣太冷了。」
上了車,寧橙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邵承放在車載儲物格的手機上,邵承幾次叫她都沒反應,直到那支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寧橙才醒過神。
邵承緩緩減速,一邊看著手機上的新簡訊,頓了幾秒鐘,豁然踩了剎車,神情凝重。
寧橙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又看向手機,卻看不清上面的字:「怎麼了?」
只見邵承二話不說,放下手機後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原地調車,一步到位,幸好前後暫時沒有車經過,否則依照這樣的冒險駕駛非出車禍不可。
「怎麼了!」寧橙下意識的抬起右手握住側上方的扶手。
「筱萌可能要出事,咱們先不去筱家了。」
寧橙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再也無暇顧及早先那通簡訊是什麼內容,只是瞪著前方,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後悔還是慶幸。
一直到他們抵達目的地,邵承都沒有再開過口,仿佛如何避過紅燈成了他最值得關注的事。寧橙自然也猜不到他心裡在想什麼,雖然她很想知道,但是她發現無論自己做出什麼樣的猜測,都會在下一秒鐘被自己推翻,她不敢確定邵承是憤怒的成分更多一些,還是焦急。
下了車,寧橙才覺得有些腳軟,邵承走了過來,拉住她的手,欲言又止眉頭仿佛解不開的皺著。
「一會兒不管見到什麼都別說話,保持冷靜,我會處理。」
「到底怎麼了?」寧橙嘴上問道,心裡卻很清楚不是邵承怎麼了,而是筱萌和曲燁怎麼了。
他們從餐廳趕過來已經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心底有個聲音正告訴她「一切都晚了,一個小時可以發生很多事」,就如同邵承這句話里的含義,然而另一道聲音也在安慰她:「沒事,也許曲燁什麼都不會做,他最怕的就是被束縛,他放浪不羈慣了,又怎麼會給自己下套。」
「可曲燁是個男人。」最初的聲音又反駁。
寧橙白了臉,不知道該聽誰的,只有緊緊抓住邵承的手,任由他一路領到簡訊中提到的房間門前。
寧橙有些緩不過氣,有些暈眩的盯著門板,邵承不停地按著門鈴,然後大力敲打門板。
門被打開時,從門裡透出的光線就像是剪斷膠片的剪刀一般,使門外兩人的動作停滯在那一瞬間,四雙眼睛一起盯著站在門裡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的男人,果然是曲燁。
「真的是你。」邵承吐出這句話,越過他走進房間。
寧橙匆匆看了曲燁一眼,那一眼裡包含了不可置信和失望,穿心似地的將曲燁的思想全部抽離,他愣在門口,看著寧橙也走進屋裡,僅僅是數三個數的功夫,才反應過來就勢關上門。
曲燁繞過兩人,一屁股坐上床,全然沒有被捉姦在床的羞恥感,他盤著腿的樣子無比挑釁,就差補充一句「你們能怎麼著」了。
寧橙很想移開眼,看著恨不得就地消失的筱萌臉上的表情,她也為她唏噓,但是屋裡的光線實在太亮了,把每個人的表情都清晰地印在對方的眼裡,其實此時此刻,不管是捉姦的還是被捉姦的,一樣都不自在,所謂自在都是裝的。
邵承關上攝影燈,寧橙卻並沒有感覺到視覺上的舒服,從光亮跳到昏暗,她難以適應,眼前全是光圈,跟著邵承走出房間的這幾步,越發的頭暈目眩,終於在房門外支撐不住,靠著牆壁緩緩蹲在地上。
她想起在電影《肖申克的救贖》中的那些對白,她曾經倒背如流——
「總有一些事,我們不願它發生,卻必須接受。」
它發生了,他們當事四個人卻正處于震驚和消化狀態,還沒有人能接受。
「總有些東西,我們不想知道,卻必須了解。」
說實在的,寧橙不想知道,更不認為自己有需要了解,但她卻是最先知道的,也是最先要被迫做出痛苦決定的。
「總有些人,我們不能沒有,卻必須學著放手。」
放手,真能能做到麼,可能只有不得不放手的人才有底氣說這句話,所以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放手是在「學著」的狀態,可能永遠也學不會。
而邵承,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他的嘆氣聲,他從兜里掏出煙,抽出一根,又放了回去,好像他也感到很煩躁並且需要藉助外力幫他解脫,但是同時他又能夠自控所以不想對任何外力造成依賴。
曲燁再次打開房門後,屋裡已經被收拾整齊,但是儘管如此,幾個當事人也不會因此而覺得自在,更顯得這樣的收拾只是為了掩飾。
筱萌一直低垂著頭,頭髮很亂,卻足夠覆蓋住她的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她也不用去面對別人。
而曲燁,已經抽了兩根煙。
寧橙離他們三個最遠,視線落在神情嚴肅的邵承臉上,在調整呼吸的同時,不停地抿著她有些乾燥的嘴,她不知道邵承會如何處理這件事,卻不想放過任何細節。
可能用「處理」這兩個字比較嚴重,但是恰當。
邵承的開場白讓人一驚:「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筱萌的肩膀機不可見的抖了一下,依舊不敢抬頭,但是她已經清楚的知道在這件事上,她不會受到一味的遷怒,她依舊會被她的邵承哥哥保護,而「嫁給曲燁」這樣不切實際的念頭,在此時也變得有些真實了,她感到興奮,攥緊了拳頭揪著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