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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你可以以後回答,我可能還會再問你第三次,事不過三,你每放棄一次回答的權利,她就會失去一次機會,你看著辦吧。」說罷,曲燁切斷了電話,這是第一次。
寧橙有些懵,不知道曲燁話里是否有話,也不知道倘若真的過了三次的權限又會發生什麼事,曲燁設定的「三」仿佛成了禁忌數字,也仿佛成了筱萌得到救贖的期限,可笑的是,這個決定權為什麼落在她的手裡,她招誰惹誰了?
當晚的三人約會進展的很順利,曲燁和筱萌就好像老朋友一樣相處融洽,反倒顯得寧橙像是一個局外人。可能,她一直是局外人,也可能,她學不會像他們那樣明明入了戲卻還可以隨時隨地裝作「我已抽身」。
他們是主角,她是跑龍套的。
談論結束前,曲燁的個人影展的事已經基本敲定,被筱萌半路叫來的學長果然見多識廣,身邊的關係戶都是能人,隨便兩個電話就把曲燁多年的夢想塵埃落定了。
這個學長叫阮齊,虎背熊腰,聲如洪鐘。據筱萌說,他以前並沒有這麼壯實,也沒這個肺活量,自從和他大學時期的室友一起開了酒吧開始,嗓門也逐漸練出來了,沒事的時候也有閒情逸緻去練肌肉了,因為這樣看上去很不好惹。
阮齊說:「這個嗓門不是故意練的,都是聽力越來越差逼出來的!」天天在嘈雜的環境中摸爬打混,總會有點職業病。
「誒,美女,咱們是不是以前見過啊?」這是阮齊對寧橙說的第一句話。
一直保持沉默並保持微笑的寧橙愣了一下,茫然地搖搖頭:「不好意思,我不怎麼去酒吧。」
筱萌接著說:「我說學長,你能不能不要一見美女就拿這句話當開場白啊?你每天見那麼多人,記得住誰是誰嗎?」
阮齊一唑牙花子,一手撐著太陽穴想了想,然後一拍大腿:「肯定見過,真的,我真不是空穴來風……這樣,要不然咱們問邵承怎麼樣?」
「幹嘛問他?」筱萌說。
寧橙眉頭一緊,心口漏跳了一拍,不自覺地抿抿嘴,垂下眼吸了口氣,再抬眼的同時正對上曲燁譏誚的笑容。
阮齊說:「我記得應該就是上學那會兒的事,邵承那會兒跟我一個宿舍啊,他肯定也見過,問他沒錯!」
阮齊奇特的直覺讓寧橙忐忑不安,倘若他說的是真的,為什麼邵承從沒有表現出來和她似曾相識,倘若是假的,寧橙又不能保證自己不會感到失望。
阮齊當著另外三個人的面打通了邵承的手機,可惜隔音設備太好了,除了阮齊以外誰也不知道邵承在那頭說了些什麼,電話掛斷後,筱萌忙不迭的追問,阮齊只是模稜兩可的說:「這小子忽悠人的功夫越來越高了,我什麼也沒問出來……對了,今兒晚上我那酒吧有鋼管舞表演,怎麼樣,去不去?」
筱萌和曲燁不約而同的應邀了,寧橙還沒機會表態就被捎帶上了,令她覺得自己像是買二贈一的一,而且直覺告訴她,阮齊已經有了答案。
幾個小時後,寧橙便可以驗證這個看鋼管舞的決定是危險的,她甚至搞不清自己是怎麼讓情況發展到這步田地的。
阮齊介紹的攝影展投資商也來了酒吧,筱萌和曲燁一直在那桌和那些人談論夢想,筱萌就像是一個為愛無條件付出的最佳女友,甜美的笑容和幽默的談吐幫曲燁加了不少分,整桌人都很買她的帳,照那個架勢來看別說是一場攝影展,可能還有巡迴。
寧橙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滴酒不沾,阮齊陪她聊了一會兒,對寧橙透露她坐的這桌通常是留給邵承的,筱萌喜歡包廂,邵承則喜歡這個外場最角落的位置,通常他一來,別人是不能來拼桌的,不管他是一個人來還是帶著客戶一起來。
阮齊還說,邵承早就入了股,還是在他們經營最初期最困難的階段,一分紅利沒要過,也沒提過撤資,就衝著這個他也絕對有資格享有特權。
寧橙放眼一望,果然,拼桌的不在少數,更顯得這邊獨具一格。
但是這樣聊了一會兒,寧橙又覺得尷尬了,她相信不是自己敏感,阮齊好似一直在向她推銷邵承,話題的中心過分切題了,痕跡外露。但她尷尬歸尷尬,又不能找藉口離開,倒不是不願意找,而是阮齊離開前說了一句:「邵承很快就來,他叫你們先別走,他送你們。」
後來寧橙翻看了手機,收到這樣一條簡訊:「酒吧外面太亂,你在裡面等我,我一會兒就到。」
寧橙沒回復,也沒走人,可能就是因為他用的是「你」而不是「你們」吧,腦中始終縈繞著筱萌所說的邵承父母已經不在的那回事。
可是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小時,直到十幾分鐘前酒吧的另一個老闆老趙湊到寧橙身邊,寧橙終於坐不住了。
老趙和阮齊都是邵承大學時期的室友,但性格和行為有天淵之別。
阮齊看似粗魯實則心細如塵,舉止規矩,跟寧橙聊了一個小時一直保持一米以上的距離,其實在這樣隱秘的角落裡,三組沙發圈出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外人不走進是看不清裡邊的人在幹什麼的。
而老趙,打一坐下來就瞅著寧橙看,亮出身份以後又叫了一瓶酒,一邊喝一邊搭話,眼神古怪,讓任何一個良家婦女都招架不住。
寧橙幾次想藉故離開,都被老趙巧妙地擋了回來,他提到上次見識過曲燁鏡頭下的寧橙,覺得她眼熟,又提到這個酒吧是他和阮齊一起湊錢開的,創業多麼艱難,人情多麼冷暖等等,反而和阮齊所說邵承曾經伸出援手的說辭大相逕庭,幾番下來,寧橙終於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