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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橙有些接不上話,支支吾吾的比劃著名:「那拍完以後呢,你就不怕……」寧橙的意思是,在純藝術之後會不會延續出不純的藝術。
筱萌愣了一下,然後陷入沉默,她回答不了寧橙的問題,不知道倘若換做別的女人能否給出一個標準答案。她想,她是有些不顧一切了,她分明料到了後果,卻又自欺欺人的將那些旖旎的橋段拋諸腦後,逕自沉浸在她將會是那個衝破曲燁原則底線的女人的成就感當中。
而寧橙的話,則將那些東西點破了。
「你說得對,寧橙。」筱萌不是很確定的形容:「是不是假如我真的去了,我就要做好那個準備?我成為打破他底線的女人,他是不是也有權利要求當那個讓我打破底線的男人?」
筱萌的話太有玄機,就像是繞口令,但是寧橙理解了:「我想,這個可能性很大。」然後別開臉,有些心虛的說:「那邵承呢,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真的和曲燁去了酒店,你和他……」
「邵承哥哥出差了。」筱萌很快道,接著又發現自己像是為偷情找藉口似地,補充道:「等他回來我再和他說,我決定和他分手,反正我是受不了和一個像我爸媽那樣什麼事都要講究計劃和步驟的人生活。你懂我麼寧橙,那種感覺就像是我找了一個親人當丈夫,那還是愛情嗎,我時常有種亂/倫的感覺。」
筱萌的話把寧橙嚇了一跳,她用了很重的字眼,但是寧橙也分不清楚在這件事裡,偷情、出軌,相比起「亂/倫」來說,哪個更難聽。
筱萌沒給寧橙消化的時間,又提出了一個讓她更措手不及的要求:「寧橙,在我和邵承哥哥談判的時候,你能陪在我身邊麼?」
這句話簡直堪比核危機了,寧橙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像是站在城市裡卻看到已經竄升到十層樓高的浪尖正向自己鋪面而來的感覺,她只能傻站在原地等待滅頂的瞬間,連拔腿狂奔的念頭都拋棄了。
「你讓我陪你?那我該說些什麼?」寧橙虛弱的應聲,她希望筱萌可以打消這個荒唐的念頭,但是直覺告訴她,這是奢望。
事實上,寧橙很想反問筱萌,難道她們的關係,已經好到連談判分手也可以相扶與共的程度了麼?
筱萌輕描淡寫說:「你不知道麼,邵承哥哥對你很有好感,我們每次提到你,他都是和顏悅色的,可是對我他就像是我第二個爸,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古板死了。我想有你在場事情會好辦很多——我想讓他去和我爸媽說,是他想和我分手,不是我移情別戀。要是我爸媽知道是我愛上別人,可能會和我斷絕關係的。他們拿邵承哥哥當親生兒子一樣,有時候甚至超過了對我,我真的很嫉妒,只是不敢反抗。」
用「和顏悅色」四個字形容邵承,寧橙覺得哭笑不得,她無力的望著筱萌,就像是無力的望見一發不可收拾的未來一樣。
當天晚上,寧橙主動撥了邵承的手機,但是她並沒有轉告筱萌的意思,只是拐彎抹角的和他談論「男盜女娼」的問題,甚至還舉了幾個歷史上非常著名的例子,包括陳世美,也包括潘金蓮。
而邵承的意思則是,在有婚書的前提下,陳世美拋棄糟糠是很可恥的行為,而潘金蓮毒害親夫更是十惡不赦,所以他們的下場才讓人大快人心。
寧橙反問:「那咱們呢,那筱萌和曲燁呢,這又算什麼?」
「終於說到點子上了,其實你打來就是想問我這件事吧?怎麼了,等不及要我給你個交代了?」邵承的聲音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怎麼對筱萌的父母開口。」
邵承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用一種稍顯沉重的語氣說:「其實,中午的時候,筱萌的媽媽來了電話,他說下個月的十五號是今年最吉利的日子,他們瞞著我和筱萌已經暗中印了喜帖,還發出了一部分,說是讓我們先訂婚再……」
邵承的話沒有說完,就聽「啪」的一聲,斷了線。
寧橙將手機惡狠狠地摔向對面的牆,又將臉埋進沙發里,然而那部手機的生命力太過頑強,不出幾秒鐘又響了起來。
寧橙坐起身瞪著它,一秒、兩秒、三秒、十秒,直到它呼叫超時自動切斷。
但是沒過多久,它又響起了第二次。
她知道,他是不會妥協的。
寧橙撿起手機,瞪著來電顯示,就像瞪著仇人一樣,準備一接起電話就破口大罵,但是罵些什麼她還沒想到。
而這一次,邵承也明智的先聲奪人,沒給她發揮的餘地:「你再掛我電話試試,別逼我今晚就飛回來當面和你說清楚。」
聽著他嚴肅而深沉的恫嚇,寧橙心裡一涼,這才想起他那裡還有把備用鑰匙。
「你也別逼我今天換鎖或是搬家!」
「OK,咱們不要吵,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邵承不想這件事吵架收場,只好先按捺住自己的脾氣,語氣軟化很多:「我回來以後就會找時間去一趟筱萌家,不管她爸媽是否接受,也不管他們是否覺得我忘恩負義了,我都會告訴他們我有別人了,只可惜不是筱萌。但是現在請柬已經發出去了,很多他們家的親戚朋友都知道這件事了,現在我只能先說服他們將日子延期……就算要對外宣布我們分手的消息,也要再等幾個月等大家的熱情都冷卻了再說。我可以當一次負心漢,但是筱萌和他爸媽丟不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