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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開車小心……」邵承話還沒說完,寧橙的手機就被筱萌搶走:「邵承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把你老婆拐走的。」
電話那邊傳來邵承的笑聲,筱萌也笑嘻嘻道:「這次肯定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教育你了,趁我酒勁兒沒退還敢犯上,你可要聽仔細了啊!」
寧橙全當筱萌是開玩笑,也抿著嘴輕笑著,不想筱萌卻半真半假的把她說哭了。
「記得當初你就是站在大哥的立場上對我說過『不要意氣用事到頭來悔不當初』,現在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你呢不要辜負寧橙,要好好對她,要珍惜,她就像你說的一樣,玩心眼玩不過人,你氣她是找不到任何成就感的,到頭來還不是委屈自己麼?你還對我說過,如果只是善待自己,虧待別人,到頭來別人也會反過來虧待我的。我也希望你能善待寧橙,善待自己,你虧待別人沒關係,可千萬別虧待了她啊。我呢現在一切都很好,也不會總鑽牛角尖兒去想像一些永遠都不會發生的事了,想像遠遠比事實要可怕,它是心裡的魔鬼,事實卻只是平淡的存在。前幾天我還在想你那個『於人積德,就是於己基德』的理論,我現在也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不盼望別人遭受什麼報應,那是別人需要承擔的,我只希望自己能避免遭受這些報應,因為那些只有我自己才能承擔。」
筱萌說著已經泣不成聲,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聲音,只見筱萌頻頻點頭,嘴裡說:「老婆不能這麼氣,氣出抑鬱症再氣得她不要你了,你就哭去吧,到時候頭撞南牆都回不去了……」
寧橙怎麼也想不到筱萌會有此一招,她永遠讓自己驚訝,出乎意料之外,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做出很多別出心裁的事,甚至是和人討價還價以及感性的說故事,都永遠那麼有聲有色。寧橙還是頭一次見到邵承被人用話堵得堵回去,可能真像筱萌說的那樣,是自己不會玩心眼,所以總被吃定。
當電話重新交回寧橙手裡後,邵承說:「我這裡的事已經處理完了,坐一早的飛機回北京,你別來機場接我,等你明天一覺醒來,我已經到家了。」
「好,我在家裡等你。」
邵承深吸一口氣,再也沒有什麼話能比得上這句,甚至比那句「我愛你」更為動人窩心,就像為晚歸的浪子在窗口留一盞燈一樣,外面風疾雨促,心也能找到落腳點,只要想到還有個人等自己回去,為自己洗盡鉛華,那便是幸福。
或許,踏入家門,於他就是走進幸福的過程。
筱萌喜悅又落寞的看著寧橙臉上的笑容,在她掛上電話的下一瞬間,說道:「他雖然比你能說會道,但是在感情上,他比你愛他還要多。而我和曲燁,卻是我愛他多於他愛我。」
「可能吧……但是就算曲燁永遠沒有你愛他那麼多,你也情願和他這樣兩地相思,就不願試著再去挽回一次麼?」
「挽回?我能行嗎?」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你心裡應該有決定了。」
當車終於駛進小區里時,筱萌卻望著窗外一動不動,這一夜她沒少說話,此時正口乾舌燥,只要她推開車門走下去,不出兩分鐘就能喝上一杯涼白開,將熱燥的喉嚨解救出來,然而她卻沒有動。
寧橙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天上的月亮缺了一半,搖搖欲墜的傾斜半邊。她們都忘記了上一次看到一彎新月是什麼時候,誰也不會特別注意月何時圓何時缺,不知不覺就錯過了一輩子,等到孤老殘喘在床上時再想重拾舊夢,卻再沒有年輕時的心境了,就算到那時再看到多少曾經令自己殘酷、不忿、憤怒的事,也可以一笑置之。
筱萌笑著抹去眼淚,啞著聲音說:「寧橙,你剛才說,正是因為在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向你開口請求幫助,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裡,你才會對我有求必應。助人為樂,這一點你永遠做得比我好。那要是我現在再求你一次,你還會一如既往的幫我麼?」
彼時,此時,簡單四個字,竟然已時過四年,寧橙望著筱萌朦朧不明的眼神,忽然感到這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曲燁怎麼捨得把這樣一個女人丟掉,又怎麼捨得用分手歷練她的脆弱。
寧橙說:「會,我一定幫你,義不容辭。」
彷如春暖花開,在筱萌的臉上,寧橙看到了何謂瞬間傾城,她用眼睛記錄下這一刻,並笑問:「你想通了?」
「是啊,我……」筱萌抿抿嘴,試圖掩藏聲音里的迫不及待:「我想去機場,就現在。等到日出來臨,我將會出現在曲燁的面前。就像你說的那樣,贏了,是贏了一生,輸了,不過又是一把眼淚。我還會對他說『人只有活著,才能感嘆不如死去吧,要是將來咱們誰先去了另一個世界,那麼就連感嘆的資格也失去了,而留下來的那一方將會終身悔恨,與其非要耗到那一步,為什麼不珍惜現在的,就算抱在一起痛哭,也好過背過人群獨自悵然』……可要是連這些話都不能把他拉回來,我想我就真的輸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開導我啊,好嗎?」
寧橙二話不說,手指又一次扭動車鑰匙,聽著引擎又一次劃破空氣的聲音,莫名興奮:「好,那咱們現在就走,要是你身上現金不夠,我這裡還有。」
再次駛進好似無限延伸到世界末端的公路上,聽著那首《囚鳥》,筱萌打開車窗大喊道:「我愛曲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