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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早上,秦如是才送走周末的班機,就接到了於本生的指責電話,他們都用最平和的語氣道出了最毒、最狠的字眼,兩敗俱傷。
她開車離開機場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家私人俱樂部要了一個包間,痛哭一場,然後相約了寧橙,希望寧橙能暫時充當她的垃圾桶。
寧橙沒有秦如是人生經驗豐富,提供不了更有建設性的建議,秦如是的處理方式在寧橙看來已經是出神入化,換做是她只會忍氣吞聲。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經過秦如是親生經歷的洗禮,寧橙又學到了一課——錯待女人的罪魁禍首不是男人,是女人的選擇。
秦如是說:「以前我老恨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了我前夫,並且還因為嫁給於本生而炫耀過好一陣子,現在想想真是可笑,那些冷眼旁觀的看我演戲的人,一定都在等著這一天吧?」
她的話令寧橙想到一些整日在媒體面前大秀幸福恩愛的明星們,到底有幾個是表面無限風光,背後唏噓淒涼的,誰也說不清楚,寧橙暗自警惕自己莫要被幸福沖昏了頭腦。
等秦如是情緒穩定後,寧橙告別了秦如是,臨走前才吃了止痛藥,還沒來得及回家,就接到了曲燁的電話,約她在一家咖啡館裡見面。
寧橙這才體會到什麼叫「禍不單行」,好事從不會扎堆找你,唯有壞事最喜歡湊熱鬧,生怕漏了誰。
兩人見了面,椅子還沒做熱,曲燁就張嘴借錢,開口就是一百萬,寧橙連喝涼水都覺得智齒生疼,此時更被曲燁的話嚇了一激靈。
「你怎麼不問筱萌要,她才是你的妻子。」
「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你,在北京我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也只有你最能明白我的難處。」曲燁的煙一口接一口的抽著,平日沉默寡言,今天卻成了話嘮:「筱萌一直對我有意見,他怪我不拿她的家人當回事,說我沒心少肺,說我是白眼狼。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只是不習慣去孝順別人,我連自己的父母都沒孝順過一天,突然讓我對兩個陌生人付出愛心,我真的做不出來,那太假了。」
「他們不是陌生人,是你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寧橙提醒道,一手按住腮幫子:「你辦攝影展,開影樓,二老給你出錢,筱萌為你出力,這些事你都忘了麼?你是不是覺得他們都是應該的。我告訴你曲燁,沒有人是生來就欠了誰的,憑什麼你們家的事要麻煩我和邵承,就因為你的自私,邵承整天要跑醫院,我也不得閒,這時候還要聽你的這些廢話!」
寧橙反觀她和邵承的連日奔波,曲燁卻是這種態度,便從牙縫裡逼出這些狠話,準備起身就要走人。
曲燁一把抓住寧橙的手腕,反被她甩開。
「寧橙,我求你了,你先別生氣,我是真的求路無門了才會找你!」
寧橙的頭也開始隱隱作痛,撐著太陽穴,眼睛不看他。
曲燁保證道:「我不會忘恩負義的,只要我抓住這次的機會,以後就有錢還給他們了。我知道筱萌和她爸媽為我付出很多,所以我才急於向他們證明,不希望他們看扁了我,我要讓他們知道筱萌沒有看錯,我是有能力讓他們一家人都過上好日子的,真的,只要再給我一百萬,我就能做到。」
「曲燁,你清醒點吧,給人幸福不在錢的多少,當然錢也不能沒有,但是眼下的當務之急不是你那一百萬,而是筱叔叔的病。你捫心自問,這段時間你去過醫院幾次?你知道筱萌有多難受麼,你知道筱阿姨整天唉聲嘆氣麼?你晚上能睡得踏實麼?」
看在寧橙眼裡,曲燁和幾年前的秦如是一樣也被沖昏了頭腦,不過秦如是是為了愛情,而曲燁是為了急於證明自己的存在感,才會義無反顧的投入到事業里,將筱家人拋諸腦後。可能對於曲燁這樣漂泊無依的浪子來說,手裡有錢心裡才能踏實,因為殘酷的事實一次又一次的向他證實了「親情」是不可靠的,一時之間,他難以扭轉過去二十幾年形成的人生觀,也是無可厚非。
寧橙又想起筱萌的曾經信誓旦旦要給曲燁幸福的話,又想起曲燁所謂的「救贖論」,她苦笑著,只覺得一切前言都像是為了被打破而立下的,不堪一擊。
她說:「不瞞你說,我家裡也出了事,叔叔中風了,我媽也正需要錢救急,早上我才把手頭裡的存款送了回去,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有心無力。」
從上午到傍晚,寧橙不過才出門了八個鐘頭,此時回到家裡,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身體累,心更累。
匆匆沖了涼,又連著吞了幾個冰塊兒,連止疼藥都不能安撫她的智齒,反而有了加重的趨勢,只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結果偏頭疼也在這時宣告了主權,和智齒雙管齊下的將她折磨的大汗淋漓,直到耗盡她最後一絲氣力,攤在床鋪里無力動彈。
邵承回家時,屋裡黑著燈,臥室里傳來細微的動靜,開燈一看,寧橙正將臉埋在枕頭裡。
他扯起一條薄被蓋在她背上,寧橙動了動:「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邵承還以為是姿勢所致,側身靠上床,一手搭在她的背上,輕聲說:「我有個事和你商量一下。」
「嗯,你說吧,我聽著。」寧橙的太陽穴也在一抽一抽的跳動,卻又不得不命令理智守住即將沖潰大門的洪水猛獸。
「剛才筱萌找我借錢,她要一百萬,我手裡還有八十多萬的富裕,還差了二十萬……上次叔叔不是給了你一些錢麼,能不能先幫我墊上,等三個月就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