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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比平日要清亮許多,看起來乾淨又純粹,像孩童那般懵懵懂懂不諳世事。
精緻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易碎感。
「哪邊?」秋程似乎很茫然。
邱橙只好就這麼扯著他的袖子拉著他往回走。
剛走幾步,在她要鬆開他的那一刻,他的手忽而追了過來,精準無誤地握住了她的。
邱橙像突然被燙到手,當即就要從他的掌心抽離,但由於他攥得緊,她甚至縮不回一分一毫。
他像個小孩子一樣,緊緊地牽著她的手不松,跟著她往前走。
生怕弄丟了她,更怕她丟了自己。
一直到上車,他都死死抓著邱橙的手不放。
邱橙無可奈何,只能和他跟連體嬰似的一前一後坐進后座,對代駕師傅報了地址。
秋程上了車後就閉了眼,似乎很睏倦。
邱橙中途有好幾次想把手抽出來,都未果。
因為他實在握得緊。
最後她索性放棄,任由他拉著。
邱橙扭臉望著車窗外面,城市繁華的夜景迅速地倒退,在她眼前掠成一片片五彩的虛影。
車窗上隱隱約約映出她的臉,邱橙茫然地陷入混亂的沉思。
——因為他剛剛在飯店包廂的所言所行。
他又讓她感覺他好像真的不僅僅只把她當作合作女友。
可是,他喝醉了。
醉意狀態下的言行,總會讓人沒有真實感。
而且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什麼意思啊?
為什麼怕人忘了他?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還是他把她當成了誰?
邱橙被他的模稜兩可攪得心慌意亂又煩躁不堪。
到小區下車後,邱橙拉著緊握她的手不松的男人上電梯,在16層下了電梯,她再一次試圖將手抽回,依然沒用。
「到家了,」邱橙語氣平靜地說:「你鬆開我。」
他卻回道:「沒有到家。」
邱橙被磨得脾氣都沒了,拽著他到他家門口。
秋程沒有安裝電子密碼鎖,他家只能用鑰匙開門。
邱橙提醒他:「鑰匙呢?開門。」
男人無動於衷,就杵在門口。
要不是她被他抓著手,邱橙真想就把他撂這兒,轉頭就走,他愛怎樣怎樣。
可她走不掉。
邱橙忍著情緒去翻他褲兜,和他牽手的這側沒有,她轉身正對他,去摸另一側的褲兜。
剛抓住鑰匙,她突然就被他抬手摁進了懷裡。
邱橙心尖猛的一顫。
她立刻抬手推開他,轉身去開門,然後將門推開,對他說:「到家了,鬆開我的手,進去。」
秋程執拗地重複:「沒有到家。」
邱橙想不通為什麼一個二十六歲的大男人喝醉酒會變成六歲小孩,幼稚且無理取鬧。
她沉了口氣,率先踏進他家,把人拉進來。
「換鞋。」
「鬆開我。」
「自己回房間睡覺。」
她一句句命令著,卻還是被他扯進了客廳。
眼看就要直接被他拉著回臥室,邱橙抬手抓住旁邊的柜子,說什麼都不再往前走一步。
她的語氣冷淡:「鬆開我,秋程。」
這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叫他。
叫的全名。
男人的眼帘低斂,默不作聲,不動也不鬆手。
但這次邱橙試圖抽離,他沒有用力拽著。
邱橙終於一身輕鬆,轉身要走。
卻在這一剎那,她發覺旁邊的柜子上只剩下一個空空的魚缸,裡面的小金魚沒了。
邱橙心頭倏的划過一絲怪異。
她皺著眉抬腳離開了他家。
快步回到家裡後,邱橙倚靠著門板深深地吐了口氣出來。
她的腦子很亂很亂,被他攪地幾乎要成一團漿糊。
邱橙換了拖鞋,拖著疲累不堪的步子去了衛生間。
她打開水閥,用冷水洗臉,讓自己清醒冷靜下來。
隨後直接脫掉衣服,沖了個熱水澡。
裹著浴巾出來後,邱橙倒了杯水,坐到沙發里慢吞吞地喝著。
他家魚缸空了。
小金魚沒了。
她周日去的時候小金魚還那麼有活力地在魚缸里游來游去,怎麼才過了兩三天,就沒了?
邱橙腦袋裡忽而想起他今晚近乎偏執的呢喃:「不准走,哪兒也不准去,就呆在我身邊。也不能忘記我,不可以忘記我。」
像極了上學那會兒他吃醋嫉妒時的腔調——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執拗的話。
他似乎沒變。
骨子裡還帶有那份偏執,占有欲好像還是那麼強烈。
讓人無所適從。
邱橙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她那天誇了句小金魚好可愛。
該不會……
被他送人了?
白天忙工作,晚上又被醉酒的他折磨心志,邱橙沒再多想下去,喝完水就睏倦地回了房間睡覺。
再醒來,已經臨近中午。
邱橙爬起來做了個午飯,吃飯的時候打開淘寶,看到自己購物車裡之前加了一些很漂亮的相框,她的手指忽的滯住,咀嚼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她的照片。
她的照片落在送他的禮物袋子裡了!
邱橙當即放下筷子就起身往門口走去,幾步後又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