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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的酒窩僵住了,「語……語汐姐?」
在丁一楠誇張的笑聲中,丁瑾瑜憤憤地一把取下頭盔,刀尖似的眼神盯著明皙。
「那個……我爸說你跟著一輛摩托車出去了……我就……」明皙尷尬地撓了撓頭,「就猜肯定是楠姐……只是……」
只是沒猜到丁瑾瑜會戴著……
「哈哈哈——」他終於還是沒忍住,跟丁一楠笑成一團。
丁瑾瑜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下車就要往院裡走。
「誒誒誒——」明皙連忙收笑,一把將人拉住,「我有事兒跟你說。」
丁瑾瑜盯著明皙拽住自己那隻手,「有事說事。」
「那個……」明皙尷尬地鬆手,「期末考試要全市統考,你知道了嗎?」
「我怕宋老師太忙,忘記跟你說;剛才給你發消息也不回,我又怕你沒看見……」
丁一楠的笑聲戛然而止,看見丁瑾瑜扭頭盯著自己,眼神里的責怪不知道是衝著誰。
她做了個攤手的動作,搖了搖頭,帶上頭盔,腳下一轟油門,識相地離開了這個尷尬的現場。
發動機的轟鳴聲中,丁瑾瑜好像還是能聽到丁一楠難得嚴肅的聲音在問他——
丁瑾瑜,你是不是太依賴明皙了?
「老房子修好了。」他猛地扭頭看著明皙,「我明天搬回去。」
「現在?」明皙震驚地瞪大眼睛,「不……不等……起碼……起碼也等到考完試……」
「明天正好星期天。」丁瑾瑜的聲音冷得可怕,「還有一周才考試。」
*
考試前的最後一周衝刺開始,周一的時間幾乎被各種模擬考填滿,卷子能把人埋進去。
周浩一整天都看著明皙病懨懨的。
他倆是髮小,兩家人的關係也親近,打娘胎開始,兩個媽媽在婦產科待產的病床都挨著,生日前後腳差三天。
因為周浩從小長得矮小,家裡怕他進學校被人欺負,晚了一年上小學,結果明皙初三那年一耽誤,倆人到了還是做了同學。
沒人比周浩更清楚明皙家裡那點事了;他心疼明皙周末打工又要複習,怕是累著了,一整天也不敢多問,中午還仗義地幫明皙買了午飯。
明皙捧著食堂里熱乎的飯菜,想了會還是去了天台,最後卻對著空蕩蕩的天台一個人吃飯,喝了一肚子委屈的冷風——
他也不知道丁瑾瑜去哪了。
之後周浩一下午就偷瞄著自己身後倆人跟木頭似的,不動地方也不言語,滿腦袋問號終於挨到了放學。
他看著明皙磨磨唧唧地在門口的自行車架掃碼取車,回頭看了眼校門的方向,「等你同桌呢?」
「咔嗒」一聲,自行車解鎖。
「不順路。」明皙跨坐上去,「走吧。」
「什麼?」周浩已經一頭霧水一整天了,這會怎麼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拽住明皙。
「他……」明皙垂頭,不自覺地捏緊手中的剎車把,「搬走了。」
「什麼?」周浩吃驚得五官都快移位了,「你倆多大人了,怎麼跟過家家似的?不聲不響地搬來,一個周末不見就又搬走了?開玩笑呢嗎?」
「他家老房子都修好了,我有什麼辦法讓人不走啊!」
明皙心裡說不出的煩躁,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直到引來經過同學的側目,才猛然驚覺——
自己這也不知道是沖誰呢。
「走了不是更好嗎?省得時間長了——」他抱歉地搭了搭周浩的肩膀,「以前的事兒早晚瞞不住。」
「這麼久了——」周浩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他居然還不知道呢?」
明皙搖搖頭,「他光知道妹妹眼睛受了傷,別的都不知道。」
他說著蹬走了腳下的自行車,周浩連忙跟上。
「那他就沒問你嗎?」
明皙回頭白了周浩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包打聽!」
「嘁——」周浩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那這就算是好事兒唄,你剛才一股邪火,現在又哭喪著一張臉,沖誰啊?」
「我——」
「咯吱」一聲刺耳的鳴響,明皙猛地捏緊手中的剎車,在地上留下一道扎眼的剎車痕。
「你是不看啊,還是不想?」他回過頭作勢要戳周浩的腦袋,「你沒看丁瑾瑜今天在桌上趴一天了嗎?」
明皙這一整天無精打采,丁瑾瑜也沒好到哪裡去。
周浩腦袋一歪,問號都寫在腦門上,「所以呢?」
「所以他根本不該回去的!」明皙說起來就心煩,「他……」
他想起那晚丁瑾瑜放在牛奶杯邊的東西。
同桌的隱私他不打算亂說,只敷衍道:「他肯定又沒睡好……」
「他那麼大人了,又不是妹妹,回不回去,睡不睡得好……」周浩撓撓頭,「和你有關係嗎?」
「我認識你十八年了,加上娘胎十九年!」他小聲嘀咕道:「不見你對我這麼上心呢?」
「他……」明皙一時語結,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不知道在看哪裡,「這……這不是要期末了嘛!」
「對!要期末了!」他好像找到了救星,又好像壯膽似的挺了挺腰背,「他要休息好了,沒準咱們學校的文科班也能破天荒地干贏一中!」
他又白了周浩一眼,「我對你上一百個心你也考不了年級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