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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長了,他也就漸漸習慣了,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他的生活里已經太久沒有別人了,所以也沒人教過他,翻看明皙的練習冊算不算是不經允許觸碰隱私;剛才他只是習慣了用強勢甚至憤怒的語氣掩蓋自己的不安和侷促。
只是他沒想到會嚇著妹妹。
他一時還沒適應,自己的生活里闖進了明皙兄妹倆。
他抱歉地看著床上縮成一團的明寐,良久後才反應過來,明寐並沒有可能讀到他眼神里的歉意;他踟躕著愣在桌邊,不知道該怎麼哄孩子。
只是那點歉意明寐雖然看不見,明皙卻全都捕捉到了。
他挑了挑眉毛,對丁瑾瑜彎了個沒心沒肺的笑。
「爸爸放好洗澡水了。」他上前揉了揉明寐的小腦袋,「你跟奶奶去洗個澡準備睡覺了,好不好?」
明寐乖巧地點了點頭,順著明皙的胳膊往脖子上摟;明皙一把將人抱起來,出了房間。
丁瑾瑜這才鬆了口氣,懊惱地抿緊唇縫。
他本來就站在書桌前,背對著房門的方向,剛才明皙進來也不可能看見他在做什麼,是他自己有些「做賊心虛」的味道。
放下手邊的書本,他走出房間時看見只有明父一個人在喝茶,打過招呼後離開,他回屋利落地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跑步,但還沒走出院門就被明皙叫住了。
其實跑步的時間還沒到,他故意提前出門就是不想再遇上明皙,免得尷尬;現在他聽到聲音也只當沒聽到,拔腿往門外走。
倒是明皙跟沒事兒人似的,掛著酒窩朝丁瑾瑜追了出來。
「怎麼還越喊越跑啊?」
「我……」丁瑾瑜尷尬地清了清嗓,「沒聽見。」
「年紀輕輕的,怎麼還耳背了。」明皙笑著一句「耳背」,算是把剛才的事翻了篇,隨便敷衍道:「剛才被妹妹一打岔我差點忘了,還有事跟你說呢。」
丁瑾瑜看著明皙右臉的酒窩,方才的尷尬蕩然無存;他低頭摸出手機,點開微信,果然看見班級群的消息又是999+。
「別看了,聊天記錄早被他們一群人激動得刷沒了。」明皙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你聽我說就行。」
「下個月咱們學校周年校慶,照例有文藝匯演的,今天宋老師在群里貼了通知,我給你報名吧?」
*
三中的周年校慶正好在年底,趕在元旦節前,算是期末考試前的最後一場狂歡,學生們各個熱情高漲。
照例高三是不參加的,只在匯報表演那天來看演出,而高一又是剛入學的新生,所以整個校慶活動的主力就是明皙和丁瑾瑜所在的高二年級。
起先宋老師找到明皙時,他也挺意外的。
宋老師先是問了問他和丁瑾瑜的近況,看起來只是班主任循例的關心;畢竟丁瑾瑜沒有父母,現在又住在他家隔壁,老師多關心幾句也很正常。
直到宋老師突然問道,為什麼午休幾乎沒有在食堂見過丁瑾瑜,就算看見了也都是一個人。
明皙有些小小的懊惱。
幾個月過去了,他不知道多少次邀請過丁瑾瑜和自己一起去食堂吃飯,可丁瑾瑜還是情願啃兩片麵包也要躲在教學樓頂的天台躲清靜。
-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明皙只能在微信里含糊地回復。
儘管他儘可能地斟酌著用詞,不想好像在老師面前打同桌的小報告,但到底什麼意思,宋老師心知肚明。
丁瑾瑜的性格,幾乎可以說是有些「孤僻」。
他轉學幾個月了,班上和他說過話的同學兩隻手都數得過來,更別提一開始說的什麼融入班集體了;唯一一個走得近些的,也就是好脾氣還甩不掉的明皙。
所以當宋老師說希望說服丁瑾瑜登台,想借這次周年校慶的機會,在彩排和演出的過程中讓丁瑾瑜有更多機會接觸同學,明皙幾乎想也沒想就拍胸脯答應了。
可這胸脯是拍了,大話也說了,眼下他大大咧咧地沖丁瑾瑜笑,看著是輕鬆,卻也不能裝瞎子——
他看著丁瑾瑜的臉色一點點黑下來,冷冷道:「我沒空。」
不等明皙再囉嗦,他說完就轉身跑走了。
明皙看著丁瑾瑜矯健的背影跑遠,幽幽地嘆了口氣。
丁瑾瑜只在周末練琴,而明皙自己要打工,他還沒機會看見對方拉小提琴的樣子。
轉學來第一天周浩就說過,丁瑾瑜長得像混血,他高挺的鼻樑和鋒利的額角的確有別一般亞洲人柔和面部輪廓;這麼久以來明皙也沒有聽丁瑾瑜說起過家裡的情況,沒準還真帶點異域血統?
平時丁瑾瑜在學校和大家一樣穿校服,休息在家基本是一身運動裝;明皙覺得可能是自己跟明寐講多了王子公主的故事,總覺得……
他傻笑著,看著丁瑾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雖然沒見過,但他總覺得好像能想像出對方一身禮服在台上拉響小提琴的樣子,大概真的會像是一位歐洲中世紀的王子。
私心裡,他是有點期待的。
作者有話要說:
習題冊的秘密要很後面才揭開,因為哥哥還有很多秘密留待小攻去發現,這裡先留個小tips,其實文案里也有寫辣~
不過,哥哥見攻彎的步驟就要開始了!
第19章 豎笛
高三年紀封閉在新修的明理園,時間雖然還有幾個禮拜,但整棟教學樓的高一高二年紀都已經陷入了校慶即將到來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