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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清順著接下去,然後臉上露出一個略帶懷念的表情,語氣帶著絲悵然道:“那個時候,我和蘇昕還有沈哲三個人,在北京棋院裡,天不怕地不怕,自以為天下間與我們同齡的人里,除了我們三個之外,沒人比我們還要厲害……誰知道啊——誰能知道那一年……有那麼多的天才出現,結果天才都成了廉價貨了。”
“蘇昕也是個倔脾氣。”
作為當初同齡同輩也算是同一個棋院出品的平暮秋來說,對於那段歷史說不上如數家珍,但提起來,也只能有些隱隱地嘆息。
“被劉明那個時候一刺激,好死不死的立下軍令狀……結果誰知道那年就算因為‘四人幫’被判了,而莫名多出來一個名額,結果卻被那兩個人拿掉了。”
“啊,所謂的黑馬,根本名不副實。”
木子清捏著那罐聽裝的咖啡,臉色難看之極。
“一個從日本那個時候輝煌的很——還沒沉淪掉的圍棋界回來的蘇柯,再加上那個莫名和沈哲那傢伙談得起來的牧征,再加上唐朝這個真正的天才……”然後忽地“噗嗤”一笑,“我管那麼多做什麼?我現在已經退役了。”
“雖然說那年的天才就像是大白菜一樣廉價,不過現在的大白菜在日本可真難找一顆賣相和內里一樣好的出來。”
對於這一點,平暮秋倒是很看得開。
女性高段棋手這邊有季清鳶,再加上她帶出來的那個很有前途和天賦的鐘奕,還有在棋院少兒班帶了好幾年課的楊海在,以後中國圍棋棋壇的路,也不會多糟糕到哪裡去——甚至可以說越來越好了。
雖然那夢幻一般的年代早就過去了,但是現在的黃金年代,才真正讓人觸之可及,更加值得矚目之。
“但是韓國哪裡的大白菜,可是一拉一大把……”
木子清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又道:“我們今天就吃大白菜吧。雖然說小日本的菜價那麼貴……但是我們又不缺那麼幾個錢。”
“犯得著為了這一口氣這樣子浪費錢給別的國家增加GDP嗎?”
平暮秋白了自家老公一眼,乾脆利落道:“我們去找小寒他們蹭一頓晚飯不就好了?當年他們兩個可是蹭了我好多頓飯。”
“雖然說我很贊同阿暮你這舉措,但是——”
木子清一把將手上喝空的咖啡罐子單手拋出一個完美的弧度,丟入一邊的可回收垃圾桶里,然後又用另外一隻手……一把大手圈起平暮秋的腰,笑得那叫做個溫潤優雅。
“現在才幾點啊……要吃晚飯之前,我們是不是找點消化運動做做?”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應某人要求,俺放一篇半坑的文里有愛的大叔們打醬油……
下章繼續上JQ……
指天)他娘的,勞資都快忘了《執子》那文里的劇情到哪裡了……這文今年七月一號前我要完結掉,然後就去攢夠人品填坑。
十四
十四
這個世界,往往有些人讓人明明覺得不甘心,卻只能感受到渾身無力的挫敗不已和不可改變的過去結果。
“那個,小奕啊……雖然比賽‘就你’‘輸’了……但是——”
樂平忍受不住那煩躁的滿屋子詭異的氣氛,小心翼翼的朝著鍾奕開口。
‘樂平你果然是個好孩子。’
趙石頭不抬眼不楞心不亂跳的無言感慨了句後,淡定的端著手上的書,翻過一頁時想道——
‘正好撞到颱風眼鍾奕身上,唔……反正就是煩躁一陣就好了,說起來,為了不被颱風尾掃到,我是不是需要去找陸力一起去到房間外邊躲躲?’
想到就做,不然就來不及了。
於是丟下一句“我出去找點吃的。”丟下被鍾奕死死盯著的樂平,毫不猶豫的提腳出門,找陸力去對局室做腦部消化運動去了。
白天剛剛結束了一場傷神又傷身的對局,到了晚飯時間,趙石少年叫了一份讓人看著他的小身子又看了看手上食盒裡的晚飯,覺得特驚悚的食物數量,慢條斯理的將所有菜飯全都塞到肚子裡後,步伐穩健的端著空掉的食盒走人。
等到陸力少年終於忍不住提出“你怎麼吃得下去那麼多的東西啊”這個問題的時候,趙石很淡定的拈起一枚黑子,敲在棋盤上後,慢慢悠悠的回答道“我有一個和無底洞的胃所配套的強大無比的做消化分解功能的腸子。”
頓了頓後,又若有所思的接了句下去“說不定,這就是圍繞著以季九段和呂九段二人周圍的那群人,都有很異於常人的地方?”
陸力少年當時就在三伏天的空調對局室里給鬧出一身薄汗,不用多想也知道這一身汗絕對是冷颼颼的帶著透骨的涼意。
事實上這兩人的這次對局,完全屬於劇烈運動後慢跑比直接到地上大喘氣要來的恢復快一樣——
純粹為了保持住大腦在接下來的幾天內面對棋盤上的局面時,運轉速度不會因為今天的超負荷運轉而當機。
……當然這是屬於擁有一個電腦達人的師兄,自己都快變成個死宅的趙石少年的說法。
當看到陸力臉上那副明擺著的“明明我是個正常人為什麼說圍繞著那兩位的人都不是個正常人”的心理活動時,死宅少年一邊收拾棋子,一邊形容道“你看那兩位身邊,一個是天然系的經常踩到地雷還能活蹦亂跳的樂平;一個是在任何地方都是偏執到家的鐘奕;一個是我這種消化功能極其強大的……”頓了頓,蓋上蓋子最後總結道“你不但沒啥事,反而依舊正常無比的存在著並且贏了今天的對局,難道不是陸力你最不正常的地方嗎?”
語畢,丟下被自己驚悚的呆滯掉的陸力少年,趙石君心情愉悅的回去倒自己房間的床上閉上眼睛睡覺,為後天的對局養精蓄銳去了。
當然了,如果能忽略隔壁的那鍾奕時不時停頓幾分鐘的怒吼,以及某個喋喋不休的聲音傳到自己房間來——日本的牆怎麼那麼該死的薄啊——的話,那麼就更加好了。
“真是的,內誰誰誰……就是那個小奕在國外的青梅竹馬,也不知道怎麼就能把中文字串在一起念上那麼一長串不大喘氣,還能一臉‘我都明白的’的表情看著鍾奕怒吼的臉啊。”回到和趙石同住一房間的樂平,沒刷牙就上床睡覺時,對著同樣沒睡著的趙石這樣子抱怨道。
‘一語中的。’
當然這種誇獎趙石就在心裡感慨下,其他的嘛……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新快線跑別的地方進行對局呢。
‘日本在這種對局一次換一個地方的這種慣例,真是太好了。’
【免費旅遊嘛~誰不喜歡?】
有。
還真有人不喜歡免費旅遊的。
諸如楊海這位……坐新幹線一定會臉色蒼白但絕對吐不出來的某人。
“真是的,除了坐飛機你不暈之外,還有什麼非人力的交通工具你不會暈的?(這時候電瓶車還沒出現)”
寒少一臉死陰暗的遞給楊海一瓶四姑娘友情提供的礦泉水,還有一包同樣是由她友情提供的話梅。
“唔……別說了。”
楊海嘴裡含著話梅,瞬間表情一呆,捂著嘴請求寒少別再抱怨了。
“清鳶弄來的什麼話梅,咸死我了啊!”
一踏到地面上,楊海終於看著外面燦爛的九州陽光,內牛滿面的腳一軟差點跪地的吼道。
“有意見?下次別吃我帶的東西。”
雖然被季清鳶這樣子搶白了一番,但是楊海也沒有臉說出“大不了我自己去買”的這種話。
畢竟內啥……
身上除了活動經費,是一點私產都沒了。
“楊海這輩子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娶了阿嵐。”
這是小四到了下榻的酒店後,這樣子在和寒少獨處時,這樣子評價的。
得到了“一切以老婆大人所說為最正確指示標準”的寒少一貫的無原則支持。
事實上,這種無原則支持,也是建立在小四的“大事上很冷靜,小事上不糊塗”的稀有能力。
不過說起來——
“日本這一次,是不是終於弄出來了幾個好苗子?”
寒少看著能下贏鍾奕的那個墨綠色頭髮的少年,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問道。
“要是還不出幾個好苗子來,日本八十年代好不容易打下的底子,就真要全部廢掉了。”
看著面前那上至場地安排下至比賽時擺放的每一個小擺設,都在任何一個細節上考究無比的飯店會場,季清鳶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回答。
“是國內賽事的待遇太寬鬆優待才造成的下場吧。”
寒少很不厚道的看著日本頂級賽事的對局費,惡劣的笑著補充。
“這不是在家裡養的太好了,以至於丟到外面去,基本上全都是被人宰了——清蒸、紅燒、燉湯端出來一盤菜的景觀鯉魚嘛。”
“燉湯的話,應該不是論盤算的吧?”
“小四你知道我對廚藝這東西沒有天賦,不要太挑剔了。”
“不,不是我挑剔,是你太不爭氣。”
季清鳶將手上的手機放回口袋後,站起來看向前方。
“說起來,今天的對局,是對韓國啊。”
“啊,”寒少也站起來,笑得一臉燦爛的仿佛遇到了許久未見的老朋友,迎面盯上韓國隊的帶隊隊長,“是很多老朋友呢。”
“……真是的。”
看著毫不示弱的互相用眼神對視的兩人,季小四扶額嘆息之。
“快點走吧,比賽時間就快到了。”
“說起來,好像我才是帶隊隊長吧?你們兩個是為了什麼才跟著的啊?”
“反正國內的賽事最近的一場對局也是在下個月,我們在日本呆著不單能省下一筆機票錢,還能順帶便看好楊海你不要帶隊帶出什麼亂子。”
季清鳶季九段極其淡定的說出這兩人的最終目的。
楊海立刻腳真的軟了,直接蹲地上一邊面壁種蘑菇去了。
嘴裡碎碎念著諸如“竟然這樣子不相信我真是太混蛋了棋院領導那群白目瞎眼的混蛋BLABLABLALA……”
陸力趙石鐘奕互相說著“啊今天天氣不錯”“嗯,確實很不錯”“這麼好的天氣要是輸棋了就太丟人了”等等的有關沒關的話,然後一齊極有默契的無視了蹲在一邊的楊海,從他身邊邁過去,大步走向對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