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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全套的洗漱用具都有,還不止一套。何況這房子本來就是郁恆的,所以季橙對他說的時候也很自然。
郁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應了一聲,又看了眼她的手機,這才起身伸著懶腰往浴室走。
但這話落到梁莉的耳朵里立刻就變了味道。
基本上可以等同於,她女兒和別的男人同居這件事被石錘了。
難以相信向來乖巧懂事的女兒居然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來,梁莉只覺得自己心氣不順,失望和震驚交織後,口不擇言地脫口:“知知,季家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
儘管知道這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季橙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眼浴室的方向。
收回視線後,空出來的那隻手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接著邊向陽台的位置走邊淡然開口:“是麼,我還以為從昨天開始我就不是季家的人了。”
剛說完的同時也拉開了陽台和客廳之間的玻璃門,在陽台站定後,又把門拉了回去。
“你……”梁莉氣結,“你爸爸當時正在氣頭上,說的肯定是氣話啊!你是我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怎麼可能真的不讓你再回來?”
結合他們的行為,辛辛苦苦這四個字反倒像是一種諷刺。
陽台的空間不是很大,光是水槽和洗衣機就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間。正午時分的日光悶熱,和開著冷氣的客廳相比溫差誇張。
季橙一時不知道到底是毒辣的太陽更難熬一些,還是母親的這通電話更讓自己覺得難受。
電話那頭的梁莉仍在抱怨:“一個個的都不讓我省心,瑞鵬昨天晚上那一跤摔了得不輕又進了醫院,大半夜一通折騰完了以後醫生說要留院觀察兩天,你爸爸公司忙得又走不開,現在你奶奶還在醫院陪著,我還得回家燉骨頭湯一會兒送過去……”
季橙沒打斷她,直到她絮叨完之後,反問了句:“所以我昨天說的那些季瑞鵬乾的‘好事’就一筆勾銷了對嗎?”
梁莉下意識地就說:“你弟弟都住院了!”
是啊,他都受傷了,他們怎麼還會忍心再責罵他呢?
從小到大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季橙閉了閉眼想到,不管季瑞鵬做錯了什麼事都能被輕易原諒,好像只要天不塌下來,他就永遠有豁免權。
而她就不一樣了,一舉一動永遠都在被奶奶用放大鏡挑刺,不聽話要被罵、沒考到滿分要被罵、不陪弟弟玩要被罵、就連多吃了一口肉都要被指責半天……
萬幸的是這些一直都存在的不公平並沒有麻木她。
梁莉燉的湯大概是煮沸了,季橙聽見了咕嘟冒泡以及勺子攪動的聲音。
一直執著這些沒什麼意思,應該向前看了,她想著。
於是突然問道:“你什麼時候送湯去醫院?”
“嗯?”像是沒想到她忽然問這個,梁莉反應了一下,還是說,“大概一個小時以後……你要來看看瑞鵬嗎?”
“……”季橙偶爾也會難以理解母親的思路。
身後傳來了門被拉開的聲音,同時一股冷氣從背後涌了出來。她稍一回頭就看到了郁恆。
少爺逕自把她從陽台拉回了客廳,低聲道了句“熱”,而後又把玻璃門拉了回去。
所處的環境瞬間從悶熱變成了涼爽,連帶著讓她覺得心情好像都有變得好一些。
“沒,我就是說一聲,我不會再回去了。”季橙握著手機跟著郁恆來到沙發上坐下。
梁莉聽她這麼說就沒好氣:“不回來你去哪兒?那個男人能養你一輩子不成?”
她的聲音大了點,沒開免提都能透過聲筒讓郁恆聽見。
他耳朵一動,認真得看著季橙且鄭重地說:“能。”
“……”季橙拍了他的手背一下,示意他別開玩笑了。
少爺委屈的表示他明明很認真。
梁莉還在說:“而且你說不回就不回嗎?法律關係上你永遠是我女兒懂不懂?”之後語氣又稍微軟了些,“你還小,沒經歷過社會所以不知道,其實到頭來只有家才是你真正的避風港啊。”
季橙對母親這一套拙劣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沒多大感觸,只是聽到“法律關係”這四個字後,下意識地問:“成年以後我可以把戶口單獨遷出來嗎?”
電話那頭好像是一聲塘瓷勺子敲到砂鍋邊緣的響。
“季橙!”梁莉氣到連小名都不叫了,但說來說去卻還是那麼幾句,“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郁恆拿出了自己那隻尊貴的五彩斑斕的黑色手機開始玩了。
看來還是提得太早了,季橙輕嘆了口氣,依然平靜道:“可能這就是我的本性吧。”
“你……”
“去醫院送湯吧,別再打電話來了。”
“我是你媽!”梁莉火大道,“不管怎麼樣,在法律是我永遠都是你媽!”
季橙有點煩了,乾脆掛了電話。
耳邊瞬間安靜了。
郁恆看她唇角向下彎、腮幫子微微鼓氣的樣子,感覺有被可愛到後,沒忍住上手捏了把她的臉,開玩笑道:“好兇啊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