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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時沒忍住笑了一聲。
少爺轉過頭,滿眼不可置信:“你還笑?”
啊…好像是應該嚴肅一點。
她斂了笑意,表情恢復到平日裡最常見的淡漠,正經解釋:“我爸爸打的。”
郁恆忍了忍才把即將脫口而出的那句“你爸有病吧”給咽了回去。
“他憑什麼打你?”
“因為我頂撞他了,”她想了想,如實道,“我還說了很難聽的話。”
“就你?”
“?”
他咳了聲:“我是說你平時連個‘他媽的’都不會說,能說什麼難聽的話?”
但季橙自己覺得已經很難聽了,她吸了吸鼻子,輕聲道:“所以我被趕出來了。”
郁恆怔了怔:“真的?”
“真的。”
就在季橙以為他要詳細問下去的時候,他卻很自然地點頭:“這樣,那得慶祝一下了。”
這回輪到她怔然。
接著便莫名笑了出來:“是的。”
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表面上活得鮮明張揚,骨子裡的教養卻讓他從不僭越任何事。
她不想說的話他從不深究。
也不是不在意,只是留給了她充分的自由和尊重。
“下次別傻站著被打了,”郁恆剛說完就自己否決,“不,哪有下次。”
季橙也覺得應該不會再有下次了。
雪糕貼在臉上的時間久了,半邊臉都快被冰麻了。
她拿下毛巾想緩緩,郁恆看了一眼,眉宇皺起嘖了聲:“怎麼還那麼腫。”
也可能是她皮膚偏白的緣故從而顯得特別嚴重,反正他看著就覺得心疼。
“睡一覺就好了。”季橙邊說邊重新把冰涼的毛巾貼回臉上,接著看向窗外疾馳而過的夜色轉移話題,“差點就要流浪了。”
郁恆嗤了聲:“有我在你還想著流浪?”
確實,有他在就好像給了她莫大的底氣。
季橙覺得今天晚上自己好像看開了很多事,也終於放下了一直壓在心上的很多沉重巨石。
這不該是作為一個跟家人大吵一架後離家出走的人該有的心情。
但是她確確實實,感覺到了無比的輕鬆。
“不過出來之前我把星星帶上了。”她說。
郁恆莫名了一下,然後視線落到她懷裡的這隻星黛露上:“你還給她取名了?”
“對。”她像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指著自己包上掛著的這隻小白兔子說,“這隻我也取了。”
“叫白白?”他猜。
“不是,叫毛毛。”
“……”他假裝理解了,“那行吧。”
第二次來頤棠苑。
房子裡的一切似乎都沒什麼變化,應該是安排了人定期會來打掃的緣故,即使一直都沒住人也見不到一點兒灰。
唯一和之前不太一樣的,大概是客廳的茶几上多了一束乾花。
是上次郁恆送她的那束,後來季橙沒辦法帶走,就只能留在這邊了。
沒想到不僅沒被扔掉,甚至沒有腐爛,鮮花脫水褪色後自然而然地成了乾花。
郁恆把晚上買來的那一大袋雪糕都塞進了冰箱裡,叮囑了她每次最多吃一根絕對不能多吃後,就再次把鑰匙放到她手上:“這回別還我了。”
“那我就真的要流浪了。”季橙把鑰匙放進包里,順便又把錢包拿出來。
一看到她這種動作他就頭疼,不用想都知道她又要拿錢了。
果然季橙說道:“我現在只能付你兩個月的房租,如果暑假找工作不順利的話,就……”
他冷著聲打斷她的話:“就不住了?”
“……不,”她愣了下,解釋,“是就要給你打欠條了。”
一句話瞬間又讓少爺的臉色緩了回來。
只不過在心裡輕哼,還欠條,懂得倒是挺多。
一邊伸手把她剛拿出來的錢包壓回去,撇嘴:“說了老子不收現金了。”
“那我明…天亮就去存。”她也沒再執著。
送走郁恆後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他走前欲言又止了幾次,最後在出門前到底蹙眉問出口:“真的不用陪你嗎?”
雖然季橙今天晚上的表現一直都很正常,但他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具體卻又說不上來,大概是覺得這麼不平凡的夜晚不應該就這麼普通地過去吧。
季橙果然搖頭,甚至主動送他進了電梯。
看著電梯門緩緩地合上,按鍵旁的數字逐一降下。
直到在一樓停頓。
深深地呼出一口,她這才回了屋裡。
可能是之前在包廂里短暫地睡過一覺了,深夜的此時她毫無睡意。
也沒有回臥室,她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手機收到了新的微信消息。還以為又是郁恆,點開才發現是程黛。
【Dinah】:小橙子酒醒了嗎?
季橙下意識地又看了眼手機屏幕右上角顯示的時間,對她這個點發來消息而感到不可思議。
【知知】:醒了。
【知知】:黛黛姐還沒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