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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尋真決口不提一句時之政府的過失,可每一句的隱義總讓人不自覺地聯想到什麼:“它們假裝被擊退,實則像是商量好似的埋伏在外,等著我們一批一批往戰場送。”
“抱歉,情急之下打開了通向大本營的隧道,可、可實在沒辦法!我們沒有辦法!”秦尋真捂著心口,聲聲悲切,“我們必須將消息遞出來,不能有更多的人重蹈覆轍!”
“我以為只是清理戰場,卻差一點死在那裡……”秦尋真捂住了臉,似在哭泣,“好可怕!明明任務只是‘清理戰場’——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收到這個任務,但請諸位趕快聯繫自己的友人吧!”
“溯行軍在埋伏我們!它們躲在壁障外埋伏我們!”
“請趕快!萬一有人中了埋伏,再晚救援就趕不及了!”
一字一句,滿滿的都是焦灼。
即使渾身傷痕、鮮血淋漓,也要將真實消息傳遞;哪怕恐懼害怕、心有餘悸,也要懇請眾人先去戰場救急。
一群險死還生的D級本丸審神者,一個狼狽不堪瑟瑟發抖的柔弱女人……
能在大本營活躍的人員半數是強者,而強者心中的天秤,總會不自覺地朝弱者傾斜。
他們不僅不會怪罪“弱者”將通道開向了大本營,反而會覺得“弱者”能當機立斷地選擇最激進的做法,已是極具勇氣的表現。
相比之下,時之政府身為一個成熟的機構,卻沒有時刻關注戰場的變化和敵軍的動向,實在是太失職也太蹊蹺了!
當下,有不少審神者臉色一變,紛紛聯絡起身在前線的戰友。這不聯繫不知道,一聯繫才發現——竟真有一部分人聯繫不上!
頓時,整個大本營的氣氛都緊張了起來!
所有人都忙著確認身邊友人和親人的存活,而秦尋真卻悄然來到了幾名“戰友”身邊,在他們活見鬼的眼神中挑了挑眉,輕聲道:“怎麼,難道我說的不是真話?”
“不……”的確,沒一句不是真話,可組合在一起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少年瞪圓了眼,想不通之前還威風八面大殺四方的女強人怎麼轉眼就成了淒悽慘慘戚戚的弱女子。
秦尋真幽幽長嘆,表情惆悵:“你以為我為何要你們趕快走。”
“在你們離開後,我又為你們擋了一波進攻的溯行軍啊!”
幾名審神者神色大慟:“你、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秦尋真黯然苦笑:“還好吧,幸虧讓你們先走,這第二波的攻勢,連我也扛不住……”
幾人的臉色更愧疚了,他們原以為秦尋真是個狠心的主,沒想到她的“狠”只是為了讓他們放心地走,不要記掛她。
好好的一個美貌女子,為了保護他們的平安,已是一臉血一身灰。可他們竟懷疑她的用心,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唯獨秦尋真本丸的刀劍們一臉麻木,半分不信自家審神者的鬼話==
他們終於明白為何姬君要一腳踹飛那位資深審神者了……只有率先解決了最睿智的主,才能完美忽悠剩下的小白兔!
就算睿智的主清醒後看穿了一切,可大局已定、大勢已去,哪怕道出真相,也錯過了最佳時機。
旁人只會以為他被高層收買,為了安定人心才來了另一套說法……而再多的解釋也換不來一個“先入為主”的固有印象。
他除了跟他們統一戰線,別無選擇。
想到這裡,刀劍們愈發恭順安靜。
他們不禁好奇自家姬君曾是個什麼身份,又究竟生活在怎樣的環境裡,才能活成走一步都要設幾個套的主?
雖心黑手狠,卻意外地令人著迷。
……
等事態逐步發酵,時之政府已經壓不下輿論的攻訐。
戰場作為最變化多端的地方,情報的實時更新極為重要,這意味著能挽救更多的生命,能消滅更多的敵軍!
可現在,連溯行軍都學會了埋伏和突襲,情報部卻連消息也無,要不是一隊D級審神者拼死送出消息,怕是會有更多的人栽在戰場上!
何其慘重的損失,何其沉重的後果!
誰能承受得起?
而隨著死亡人員的核實與數量的統計,在千夫所指的重壓之下,高層問責於情報部,並在最短的時間內層層徹查,拔出不少尸位素餐的毒瘤。
有人落馬,自然得有候補。在情報部的大換血之中,新生勢力紛紛上位,盤根錯節且相互制約,再不是能被人一手掌握的局面。
這分明是個掌權的好時機,可秦尋真偏偏在這檔口抽身而退。
她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卻推了一把那位倒霉的資深審神者,讓他坐上了釣魚台。
“為什麼?”對方問道,眼神複雜。
“你心智成熟,也很負責任。”秦尋真道,“而且心善。”
溯行軍壓境,他不畏死更沒有逃;放敵短刀入境,他首先關心的是無辜者的安危。
像這種大善人,絕不會在得勢後捅人刀子,只會顧念著舊情,在關鍵時刻幫她一把、兩把、三把……並不計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