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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個出身凡間世家,受過良好教育的公子,怎麼可能說出這話?
被奪舍了嗎?
初嵐被噎了一回, 覺得要下點猛料,齊君才可能被她糊弄過去。
「沒錯,你丸彈了。你去築基甲班打聽打聽, 我清嵐真人素來喜歡美人,還喜歡折磨他們。」
自宗門小比後,關於好漢輕點別打臉的傳聞早已變質,齊君只要打聽一下, 或許能聽見更勁爆的。初嵐有時不小心聽見,眼睛裡都會冒出許多問號。但她從不理會那些謠言。
齊君停頓片刻:「師父一共折磨過幾個?」
初嵐回憶謠言,一愣:「六、六十四個。」
「他們如今都在何處?」
「……都被我鯊了!」
齊君垂首不語,似是在猶豫此話真偽。
看齊君的模樣,好像信了一點, 又沒有全信。
初嵐為了一勞永逸,繼續下猛料:「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不想付出一分一毫,就讓我給你免費治手。不可能,區區記名弟子,我憑白無故幫你治手?滾出去吧。」
她抄起茶盞,扔向他,動作利落,心裡卻慌的一批。
齊君接住茶盞,茶水濺了三滴在袖擺。他越捏越緊,直到骨節都泛白。
他聲音輕得如氣:「師父要怎樣……才肯幫我治手。」
初嵐:「……」好可憐。
不過,得讓他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她的目光落在齊君的右手上。
初嵐挑眉:「那你去太虛宗後的小景山,為師要山巔只在子時開放的雙生並蒂曇,取來一株。明天就要。」
說完,初嵐笑了,小景山離清峰小半天路程,練氣期弟子不會御劍飛行,到了斷崖下,爬上山巔還需要一個時辰。現在已經下午,他到那裡估計都明天了,一是來不及,二是小景山巔有極高的斷崖,他一隻手不可能攀上。
齊君,知難而退,乖乖回去吧。
旁邊有侍從上前,與齊君耳語,大致講了上小景山有多難。
齊君聞言,頓時鬆開了茶盞:「是,一定為師父取來。」
初嵐:「……你手都廢了,根本不可能爬上山巔。」
齊君姿態恭敬,卻一字一頓道:「那要一試才知。」
初嵐很想勸他別去了,再傷到手就真廢了。
雖然但是,說出去的話,不能再收回來。
她只好再下猛料,俯身湊近了齊君微垂的臉,一雙眼死死盯著他的長睫,輕飄飄道:「知道嗎?師父說的話,你一定要聽。就算在下界,我是公主,你是臣。在上界,我是師父,你是徒弟,膽敢違抗師命,我就把你的魂魄吸走。」
說完,她靠回椅背上,對自己的表演不齒又滿意。
真是蝦仁豬心,正常人都忍不了這種反覆無常,性格古怪的師父吧?
她湊過來講話時,發間香氣一絲絲傳來,齊君長指扣著袖口,靜了至少十息,行禮道:「遵命。」
初嵐:「???」
怎麼就遵命了?
不,你沒聽新弟子指引?
師父提出過分要求,可以去太虛宗主峰告發。
-
太陽下山後。
初嵐騎著松鼠,在天上飛來飛去。她本想悄悄製造一些巧合,治好齊君的手,但易容成外門弟子後,下山腳一問,得知齊君真去了小景山……
這個人看著美,怎麼腦子轉不過彎來呢?
片刻,雲層之上,初嵐飛掠小景山,往下一瞧,直接看見齊君。
此時已到亥時,他時間不夠了。
初嵐想到對策,回身扎進一株槐樹里,春風拂過,吹起一顆細白的花米,悠悠飄落山下,一直落到齊君肩上。
他正仰頭望著山巔。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齊君側目看去,只見一位陌生的綠衣姑娘背著行囊,朝他走來。
「道友,我見你站在此地已有半柱香,需要幫忙嗎?」
齊君回首,繼續望著山巔:「多謝,不用。」
初嵐:「……」
她露出一個笑:「去摘山巔的曇花嗎?馬上就要子時了,再不動身就來不及了。」
齊君依然看著山巔,頭也不回:「嗯。」
你嗯什麼嗯?
初嵐長長呼出一口氣,想敲齊君的榆木腦袋,但夜色之下,他握著匕首,衣衫磊落,月華披肩的模樣,讓她沒下去手。
美色誤人。
初嵐扯出手帕,撣掉肩頭碎葉。
「我也來摘這曇花,若是道友不嫌棄,我們可以一同前去。」
齊君這才看向她,一雙眸子比夜幕更遼遠,波瀾不驚:「你為誰摘花。」
初嵐愣了愣:「鵝……為那個清峰大魔頭,清嵐真人!她蛇蠍心腸,好生歹毒,我不小心踩了她衣角,她竟然這樣懲罰我!」
齊君依然凝望著她,不言不語。
夜色寂寂,初嵐被他看得後背發毛。
冷進入金丹期後,初嵐修習了天水訣六·無滯無常,能微調整外貌,就算紫衣尊者站在她面前,都不可能看破,更何況齊君,連練氣期都沒到。
可惜,無滯無常的時限只有兩個時辰。
初嵐把身高拔到極限,把凶調到最大,再將五官改成楚楚可憐溫柔型。男人不都吃這一套麼,呵呵。
而且做人就怕對比,不對比,齊君興許不討厭反覆無常的清嵐真人,也感受不到生活的艱辛。一旦有個溫柔體貼的姑娘在旁,對他噓寒問暖,關心照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