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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就是你!」太傅厲聲, 「不管?淮南郡郡守幾次上奏求援, 沿途百姓饑荒易子而食,你們卻一個個心眼比針尖小,就顧著今天娶幾個小妾明天去哪兒喝酒。齊家公子微服南下,徹查沿途官員剋扣賑災物資, 就是為打贏北狄做準備!大盛一半糧食都產自淮水以南,若是水患不除,我們都等亡國吧!」
「還有你, 賑災要齊二公子去,北狄也要他去,你們真當人家是三頭六臂,你們呢?屍餐素位, 不愧對你們頭上那頂帽子嗎?啊?」
一群朝臣被罵的啞口無言,面紅耳赤,不敢說話,但同時,他們也忐忑不已。內有水患, 外有北狄,聖上昏迷,良臣分身乏術。
該怎麼辦啊!
就在他們擔心的時刻,千里之外的淮南,郡守沒有再求朝廷施捨,而是召集好了流民,重新整理被淹沒的土地。正值春天,現在播種,不到夏末就能收穫今年第一茬糧食。
一道水患得治的情報裝進信囊,隨驛馬北上,可還未到京城,就已經有第一批百姓依著水牆,築起沿江堤壩。失夫喪子的婦人們聚在一起,管帳燒飯,分派物資。越來越多像初嵐外公的人被請到太守府,他們逃難前都有一技之長,會造屋會煉磚,都是手藝精湛的匠人,圍在江邊看土探地,討論如何設計新的堤壩。
百里長堤的修築速度飛漲,短短五日,第一節水牆被撤下。郡守站在極高極堅實的堤壩上,浪潮依然澎湃,卻再也不能肆意席捲江岸,等到秋收之前,水牆就可以全部撤掉。孩子們下了學堂,圍著初嵐外公轉圈,目露崇拜,「爺爺你也是神仙嗎?怎麼能造起這麼高的牆?」
老人哈哈大笑:「一個凡人是渺小的,一群凡人卻是偉大的。」
當沿途朝廷官員被齊君整治好了,灰頭土臉帶著拖欠半年的物資來淮南時,驚愕地發現,江邊原地拔起一大片嶄新的村寨,漁民們結伴說說笑笑,從堤壩的甬道進去,捕回肥美的江魚,送往城中統一分配。鄰郡的商販帶著大批貨物,慕名來交換淮水的水產,整個淮南郡一派欣欣向榮。
官員:「???」
說好的易子而食呢?
說好的千里流民呢?
郡守睨著官員驚愕的臉,不屑道:「這都是因為日……神仙道長造起水牆,我們得以好好修築堤壩。」
官員:「呵呵,水牆?您莫不是在逗我。」
郡守:「呵呵。」
然而,當官員親眼看見江邊那道通天高牆時,下巴驚到地上足足一炷香。
他沒看錯吧?
這,這哪是道法,這是神跡吧?!
郡守冷漠伸手,把官員下巴抬回去。
唉,本月第三個廢掉的下巴了。
「那位道長在哪裡?」官員激動道,「快快請來,本官要見她!」
郡守冷哼:「日……神仙道長也是你想見就見的?道長最近在閉關修煉。」
官員後悔不已,他要是早點來就好了。
而此時的初嵐,卻癱在屋子裡,閉關看文,嗑甜甜的cp。
凡間就是好,沒有人在小說里下毒手,暗算她修為暴漲。
築基修士不需要進食,郡守府卻雷打不動送來一日三餐,淮水的魚滋味鮮美,初嵐非常滿意。熬夜加班寫作業和熬夜看小說,但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都是熬夜,前者讓人想死,後者讓人快樂到死。
初嵐放下書時,已經天黑了。
她這段時間緩過來了,感覺自己可以做一點點事了,那就是偷偷探查淮水,究竟有什麼異常。不正大光明是因為她不想引人注意,萬一有人要找她應酬,拒絕吧,很麻煩,不拒絕吧,更麻煩。
初嵐打算跳下去看看,但這個行為顯然會被人誤解,因此她選擇晚上去,結果剛從後院翻出來,就看到龍大帶著小弟們路過。
「爹!」龍大喜形於色。
初嵐一震,幾乎忘了她還認了十五個乾兒子呢。
龍大盛情邀請初嵐蒞臨淮水工程參加第二期堤壩建成剪彩儀式。
其實就是大家幹完活了聚在一起喝酒。
初嵐想著看看也無妨,主要是有烤魚吃。
只見江邊有老有少,大家吃吃喝喝,還在唱歌,見初嵐來了,趕快起身下拜。
初嵐擺擺手:「別把我當回事兒。」
酒過三巡,初嵐吃得正香,就見龍大喝醉,跑來敬酒:「我龍大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第一次心甘情願當兒子,要不是爹來了淮南,我們十五兄弟這輩子只能當土匪,行兇作惡,是爹救了我們。」
其他壯漢:「是啊是啊。」
龍大:「爹,來喝!」
初嵐舉著烤魚:「滾。」
龍大直接自己喝了:「爹給我們唱個歌吧!」
一時間男女老少都在起鬨,日神仙道長雖然每天遮著臉,卻不難看出是個美人,性格平易近人,不端架子,關鍵她聲音真好聽,不是那種嬌滴滴的黃鸝,而是春泉破冰,溫柔又利落,若是唱起歌來,不知是何等的天籟之音啊!
初嵐看到淮南郡一日比一日好,其實很開心,感覺自己沒白費力氣,因此也不扭捏,清了清嗓子。
眾人都安靜下來,聚精會神,殷切地望著初嵐。
初嵐閉上眼,醞釀片刻。她開口第一句,千山鳥飛絕,淮水裡的魚驚慌逃竄!
初嵐開口第二句,四周人仰馬翻,龍大捂著耳朵,匍匐在地上,爬向初嵐:「爹,別開口,自己人啊!」